她,吻了贺经年。
苏浅浅垫了脚蜻蜓点水,才站稳,贺经年已经倏地睁眼,星眸里看不分明是什么意味,有点沉。
她慌了,顺手拎起放在沙发的包包,丢下一句“我上班去了”,落荒而逃般。
手却被温暖的大手轻而有力的拉住。
苏浅浅站定,不敢回头,低着头心跳如擂,他会怎么拒绝呢?会不会骂她?会不会冷若冰霜?会不会……嘲讽她?
思维纷乱中,颈间多了样东西,是自己忘了拿的围巾,贺经年再走过她到玄关衣帽架,取下她的帽子和手套。
“下雪了,我送你下去。”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声音。
苏浅浅猛然抬头,惊喜得如同以为踩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叠钱!
咳咳,这个比喻有些低俗,可苏浅浅就是这么想滴!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就这样飘飘扬扬下起来。
星星点点的路上,前面白色帽子,粉白色大衣,裸色雪地靴的女人一步一跳,帽穗子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她就这样跳一步走一步,玩耍般开怀。
离她不到半米的贺经年,绿色军大衣,军靴大步走着,优雅又沉稳的步伐配合着苏浅浅的步子。
一前一后,不到一个人的身位的距离,看似疏离,实质亲近。
很美。
因为下雪,贺经年没让苏浅浅再开电驴,帮她喊了的士:“明早我把你的车子送到蘑菇咖啡给季南。”
苏浅浅临上车,胆子突然恶边生……这真不叫做恶从胆边生,就当做她突然的勇气值爆表,她很生猛的抱住了贺经年!用力的,着实的用力的!再在贺经年耳边轻轻的说:“过年快乐贺经年。”
没敢停留,苏浅浅马上松了手,上车,利索让司机开车。
苏浅浅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飞速跳动的小心肝,回头望去,贺经年如同雕塑,笔直站立,风姿绰约。
贺经年……会不会被吓跑?苏浅浅觉得没事,反正过年好几天呢,他就算被吓着也被时间冲刷干净了,完全可以抵挡她再一次冲击。再说了,贺经年谁啊,她苏浅浅看上的男人会被她吓坏才怪!
耶稣圣母玛利亚观世音如来佛保佑我,我会每天读圣经念佛经。
贺经年回家时把苏浅浅帮买的东西全拿到车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满了的后排座位,竟然买了那么多吗?她一个人是怎么拎到他公寓的?她跑了多少地方,来回几趟才全部买够?
她不是夜班吗?不好好休息逛来逛去那么多地方买东西不累吗?
进门时拎着的那一大堆东西足以让邓红颖贺顾强惊呆,邓红颖呆呆的喊了声:“谁来一下,我做梦了吗?”
声音如此虚幻,如同她所看到的事实。
贺漾岩揉揉眼睛确认:“没有,是小年没错。”
贺暖茵绕着贺经年转了圈,上上下下打量,然后下结论:“二哥目测很正常,鉴定完毕!”
贺老爷子闻声下楼,很是激动:“小年,你终于知道回家可以买东西回来了!”
贺经年眉心一抽,有那么奇怪吗?
却想起,自己还真的……第一次买东西回家过年。不对,这不是他买的,原来自己真的从没买过东西回家过年!
邓红颖欢天喜地,和贺暖茵一起扑上去把东西接下,放在大厅地上,两个女人就地坐下开始拆东西。
贺经年觉得自己眉心又是一抽……
索性,自己把给家人的礼物分别给了他们,反正那个女人已经都帮他打算好了。再把那些干货拿到厨房放好,出来,满屋子喜气洋洋。
贺暖茵先搂着他脖子蹦个不停:“哥你选的颜色我好喜欢啊,你怎么会选择颜色搭配啊你又不会化妆!”
邓红颖也喜滋滋的背着驼色包包在试衣镜前各种pose:“很百搭哦这个包包!”
贺顾强和贺漾岩一人大红袍一人猫屎咖啡的抱着,笑得合不拢嘴,只有贺老爷子似乎面色不豫:“这么好的烟斗你送我是想让我用还是不想让我用?”嘴角却上扬着,山羊胡子也弯了不少。
贺经年松了口气,苏浅浅还真的打算得很好!
下一秒,邓红颖和贺暖茵对着护肤品为难的皱眉。
“妈,哥是故意的是不是?”贺暖茵撅着小嘴。
邓红颖双手抱胸,点头:“应该是!”
贺经年扶额,怎么了?
贺暖茵扭头看着他,一脸不爽:“这护肤品给谁的?”
贺经年垂眸看着两个女人,淡淡一笑:“水乳霜是茵茵的,精华液和眼霜给妈妈。”
邓红颖和贺暖茵对视一眼,惊讶的喊:“哎呀喂,听听,小年怎么那么专业啊说得?”
这个,是昨晚苏浅浅特地打电话告诉他的。
“抱歉啊贺经年,你妈妈和你妹妹会不会对那套护肤品都中意啊?如果是的话,你把水乳霜给妹妹,精华液和眼霜给阿姨。”
贺经年还研究护肤品好一会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不得不感谢苏浅浅那通电话,虽然苏浅浅最后挂断前飞快说了句“贺经年我想你了”。
只是,贺经年并不知道,苏浅浅是因为想他了,才找了个理由打给他而已。
年夜饭,鸡鸭鱼肉,饺子汤圆,涮火锅。邓红颖自制的葡萄酒,和醇香的泸州老窖,饭香,菜香,酒香,家里很香。
贺家今年过的年,是这几年来最开心的。可以说,是因为贺经年带回来的年货,也可以说,仅仅是因为贺经年带回来了年货,贺经年终于把过年,当做了过年。
更令大家高兴的,贺经年竟然陪着他们一起看春晚!虽然贺暖茵笑倒在邓红颖怀里了贺经年也只是微微笑而已。
邓红颖笑得眼泪都要掉了,那个女孩子,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做什么的女孩子,美妞,一定是你,我的孩子我了解,不会去买东西的。
美妞,我儿媳的位子,给你留着!别担心有谁能抢,我保证,绝对的非你莫属!
贺漾岩笑哈哈的,却在打量家人,多久没有过那么融洽的气氛了?苏浅浅,虽然我不曾向谁说出去你的名字,但是我记得你的名字了。弟妹,加油啊!
苏浅浅在家里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妈妈心疼的轰她去吃感冒冲剂,明天初一,按习俗,大年初一不能吃药的。
那边苏爸爸喊她:“麦云,本山大叔出现了!”
苏浅浅笑嘻嘻的冲了杯感冒冲剂。
季南端出来精美精致的点心,连苏老爷子都忍不住多吃了一块,赞不绝口:“季南,你这是一绝啊!”
他下午才在蘑菇咖啡做出来带回家的小点心:年轻人喜欢的提拉米苏,黑森林,抹茶慕斯,老少皆宜的蛋挞,马蹄糕,老人家更青睐的桂花糕,马打滚。
君洛趁苏浅浅还喝着感冒冲剂,快快的咬了块提拉米苏。这女人,声明了提拉米苏只能她吃别人不能吃,独食!
守岁到零点,苏老爷子在儿孙的祝福声中发了红包,季南的那个厚一点,季南有些不知所措,苏老爷子笑呵呵的说:“我家新孙儿初来乍到,给你双倍压岁钱!拿着吧,明年就一份而已了!”
苏峰凌也笑着给他们三个压岁红包,季南那个也是明显厚些:“爷爷说的对,所以你就拿着吧!”
君洛笑嘻嘻的凑上去:“哥,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没事,改天请我和浅浅吃大餐就行了!”
春晚零点后结束,苏家也熄灯休息了。苏浅浅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心里天人交战中:要不要打给他呢?他睡了吗?还是在和家人聊天呢?现在打过去会不会吵醒他呢?或者会打扰他和家人聊天?明早再打吗?明早借拜年名义打吗?明早打会不会晚了呢……
贺经年,因为我想你了呢!
贺经年也在凝视着手机。
他今晚,心里很舒服。这几年过年回家,一家人心里总感觉有种难以名状的疏离,对他,他们都有种悲悯。知道他没有放下,又假装认为他放下了,却不知道更加让贺经年放不下。强颜欢笑般的吃饭,之后聊天也好看春晚也罢,都在敷衍,终于,守岁到了,贺经年去休息,总能听见身后爷爷和父母的叹息,哥哥妹妹的小声宽慰。
不过是带了些东西回来,家人就开心到这个地步,贺经年很想谢谢她。
嗯,谢谢她。现在,立刻,马上!
苏浅浅强迫自己睡觉去,躺好,手机亮起。
“贺经年”三个字让苏浅浅跳了起来!
接通,苏浅浅竟然紧张的结巴了:“喂、喂,我、我是苏浅浅。”
“苏浅浅吧?我是贺经年。”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贺经年。
所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苏浅浅?
都是一样的忐忑得变傻。
“苏浅浅,新年好。”沉稳,清冽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薄薄的语气。
苏浅浅瞬间红了眼圈:“贺经年,新年快乐。”
“嗯。那个……谢谢你帮我准备的东西,他们都很喜欢。”贺经年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
苏浅浅笑了:“很高兴他们都喜欢。”
停了下:“贺经年。”
“嗯。”贺经年淡淡的应了声。
之后,是两个人一起沉默,通过话筒听着传过来的对方的呼吸声。
苏浅浅听着那呼吸声,仿佛那人就在身边,有他沉稳清新的呼吸,有他温暖安全的怀抱。突然,她落了泪,她低低的,自言自语般:“最甜蜜的等待就是你的消息,哪怕只是一条短信。谢谢你贺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