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武威越来越近我却一直都没想好怎么圆谎,想逃跑又跑不掉,谁让那兄弟俩最近出奇的粘人呢。郁卒啊郁卒!
“你怎么又叹气,就这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待着吗?”司马冏放下手中的军务文书,皱着眉问我。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叹气了。司马冏让我在这等他一会,他处理完军务就带我去骑马,等人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着我撒的谎,不叹气才见鬼。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司马冏的时间观念也太差了,这让我一等就从艳阳高照等到了天黑黑,我都怀疑他是故意把我扣在这的了。
“别误会,我只是想到……想到武威的家人不知道是否平安,所以才叹气,和你没关系。”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怎么还拿这个找借口,我当真是脑残了。
自怨自艾的我当然是没看见司马冏脸上的坏笑,只听他说:“对了,最近你都不要去打扰烨弟。”
“诶?为什么?”这一路上和司马烨谈论古董说说笑话有打有闹的,我对这个绝代美男的印象是越来越好,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腹黑的司马烨大大戳中了我的萌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还真是至理名言。不过前提是,他的腹黑不能对着我用。
据我观察,司马冏、司马烨这两人这些日子表面上依旧兄友弟恭,背地里剑拔弩张,一两句交谈都能撞出火花,很像发情期的雄性动物为争夺雌性动物展开的交锋……所以此时司马冏跟我说不要去找司马烨,我倒要想想是不是有猫腻。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俩,我对他俩真的只是哥们情意,我一个逃婚的太子妃,打死都不能再和皇族人有牵扯啊!
司马冏正色道:“烨弟所练的功法比较特殊,最近正是散功的时候,不能被打扰。我已经派亲卫去保护他了,你也不用担心,过几天他自然会来找你。”
“散功?”我印象中武侠小说里提到这俩字都不是好事啊。
司马冏见我不解,好心解释说:“就是把全身功力都散掉再聚回来,大约需要五天,这五天里他就和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原来如此啊,这倒是个好消息,被司马烨占走的时间空了出来,就可以考虑逃跑了。虽然青铜带扣还没弄到手,但怎么也是小命要紧啊,被戳穿了身份可就一切都是浮云了。
司马冏看着我一会笑一会愁被我弄得一头雾水,大概是见惯了我自己跟这“犯病”,他也不多问。
“大帅,烨公子那边有话传过来。”门外方毅的奏报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司马冏扬声道:“进来。”
方毅进来对司马冏行了个礼,而后对我说:“烨公子请苏姑娘过去一趟。”
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想到自己被扣在这里一下午,没好气地跟司马冏说拜拜:“记得你欠我一次骑马出游!没有时间观念的骗子!”
“对了,忘记提醒你了。”司马冏听了我的话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离前线越来越近,这周围愈发不安全,经常有小股鲜卑人出没,你自己要当心哦,千万别被鲜卑人劫了色。”
擦!他这一下午就是故意的!周围有鲜卑人还出去骑马?骑个屁啊!
看着我一副要跟他打架的样子,司马冏突然换了脸色,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沉的情意,嗓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只是想你能陪陪我而已。”
看着这家伙突然换上的情圣嘴脸,被蛊惑了一下后心中泛起一阵恶寒,我要逃命似的蹿出了大帐。这家伙要恶心人,功力还真不浅。
司马冏见我出去后有些失落地嘀咕了一句:“有这么可怕吗,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可惜上面那句话我是没听到啊没听到。
为了不打扰司马烨练功,司马冏特地把他的帐子安排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路走过来还真觉得有点偏僻。
挑开帐子门,就听见了司马烨的声音。
“慕慕,你来了。”司马烨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就回过身来。
我仔细打量了下司马烨,见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有点好奇:“你哥说你最近散功,我没看你有什么不一样啊。”
“就是几个特定的时辰要调息打坐,五天之内内功全失而已,又不是重病卧床,能看出什么啊。”
“武功全失的话,你是不是打不过我了?”当时听说司马烨为了救我和司马冏一掌拍出去把半个大帐化成了灰我还不怎么信,毕竟一场大火下来那大帐本身就要烧成渣了,一定是浅川为了塑造他师兄的形象夸大其词。后来见到司马冏伤好后和司马烨试手的场景我才算是服了,饶是司马冏,在他弟弟手上也讨不到便宜,他俩比武的场景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咳,当然我也知道了当初司马冏输给我是让着我。
司马烨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说:“你那三脚猫功夫本身就不带内劲,就算我内功全失,招式力量敏捷上也胜你许多,你想赢我那是做梦。我现在不过是打不过练了内家功夫的高手而已。”
切,说两句好话哄哄我不行啊,我又不会真的以为能打赢你,死要面子!
司马烨看我撅着嘴不理他,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走到桌边,“你看这是什么。”
我抬眼往桌上一看,只见锦盒里放着一块新月形的白玉,雕琢为凤凰的样式,惊得我直接傻在了原地。
这是商王武丁他老婆妇好的坟里出土的那个有名的玉凤,这东西不是应该在社科院的考古研究所里吗……既四羊方尊之后,我第二次风中凌乱了。
司马烨没注意到我的异常,还自顾自的说呢:“慕慕,你知道这个玉凤的来历吗?”
我僵硬地摇摇头,打死也不能说知道,要不这谎话圆不过去了。
“这个东西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的随葬品。据说妇好可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上马安邦下马治国,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啊。”司马烨说的还挺兴奋,“有妻如此,武丁幸甚。”
“呵呵……是吗……真厉害……这东西挺漂亮的。”我继续反应迟钝地敷衍司马烨。
司马烨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慕慕,你喜欢这个玉凤吗?喜欢就送给你。”
“啊?!真的!”我一下子从迟钝变成了激动。国宝啊!这可是国宝级的玉器啊!以前都只能隔着玻璃罩子看两眼,现在居然有人说要送给我!
“小烨烨,人家爱死你了,你实在太懂人家的心意了!”我抱住司马烨神经质似的使劲摇晃,再看看那玉凤在烛光下映出的柔和的光泽,神啊,你实在太厚爱我了!
司马烨被我摇晃地一阵晕,挣脱出来后看着一脸贪婪相盯着那个玉凤的我轻轻说道:“喜欢就好。”
“话说你怎么行军还带着古董啊?”前几次司马烨叫我去赏玩古董的时候我就想问了。
“集古斋名义上说是安仁的,其实我也是老板之一,这次去凉州顺路带些东西去那边,有生意。”
“这么好的玉凤你都舍得送给我,太爱你了!”我激动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习惯性脱口而出的话对古人有多么大的冲击力。虽然我也看见了他脸上泛起了不多见的红晕,可是压根没顾上分析原因,我已经沉浸在将国宝据为己有的喜悦中了。
“慕慕,你绝没觉得有点头晕?”司马烨突然一把抓住我,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说我还没太注意,还真的是头晕,一开始还以为是刚才笑得太大声缺氧了,现在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不好,定是有人……”司马烨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彻底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我和司马烨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堵着嘴扔在一辆马车里,正在大眼瞪小眼。
听着马车外整齐的马蹄声,可以知晓这一小股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偶尔传来一两句低声的交谈,用的是我完全听不懂的一种语言,口音也怪怪的。
我突然想到了司马冏说的鲜卑人出没……我没法说话就使劲地冲着司马烨使眼色。司马烨似乎是看懂了我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无奈又无力地点了点头。
司马冏啊司马冏,你真是个乌鸦嘴啊。你说你弟弟散功期间内力全失,结果就碰上高手了;你说附近鲜卑人出没危险,结果我们就被鲜卑人绑架了。我看皇上就该封你为国师,钦此四个大字“乌鸦神嘴”,看谁不顺眼就让你咒谁,兵不血刃啊!
正在暗自埋怨司马冏的我当然不会知道,此时的军营已经炸开了锅,甚至洛阳城里都已经有人准备好要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