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玉接连赶了五天路,已经来到了景德镇,四周一下变得热闹起来,南宫潇玉此时已经是蓬头垢面之状,立马寻得一间客栈,名为“八方楼”。南宫潇玉刚进门,小二就迎了过来,说道,“客官可是要住店?”南宫潇玉环视了一下客栈内的环境,来者有不少武林中人,为免引人注目,南宫潇玉道,“你帮我准备一件上房,再帮我打些热水送进来”说完,在小二的指引下,南宫潇玉住进了一间华丽的屋子,待小二出去之后,这才将刀和包袱解下,放在床头。南宫潇玉推开窗户,此处窗户临水,水的对岸有戏班子的人在唱戏,热闹非凡。想起之前的种种遭遇,到这一刻,南宫潇玉才真正松了口气。稍微梳洗一番之后,南宫潇玉出了房门,问小二道,“你们这可有什么名菜?”小二答道,“我们‘八方楼’汇集了八大菜系,天下美食应有尽有。”“那可有名茶?”“普洱、铁观音、恩施玉露、白茶、碧螺春、西湖龙井、毛峰,不知客官喜欢哪种?”南宫潇玉道,“先给我来一壶碧螺春,至于菜的话,你们这可有西湖醋鱼和叫花鸡?”“当然有,客官您先上座。”
待小二传菜之余,南宫潇玉在角落处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突然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映入眼中,此女子皮肤雪白,身姿婀娜,右手拿着佩剑,待她走近了,南宫潇玉才将她的脸看得分明些,眸如清水,柳叶眉,皮肤白润如珠,两鬓腮红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庸俗,少一分则无味,左袖口系着碧绿色蝴蝶结,说是无暇美人也不为过。南宫潇玉觉得此女子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突然,那女子朝南宫潇玉走来,这让南宫潇玉有些紧张起来,心道,“莫非真是认识的人!”
只见那女子走近南宫潇玉,拱手道,“南宫庄主何故身在此处?”南宫潇玉立马起身,回礼道,“姑娘是?”“南宫庄主不记得了吗?几天前咱们在落花庄有过一面之缘。”这下,南宫潇玉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日落花庄的情形,每个人的面容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姑娘是玄刹门的人?”“南宫庄主说对了,在下玄刹门寒辞诺。”
南宫潇玉记起那天是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站在众人当中,忙说道,“在下失礼了,竟然没能认出姑娘来。”寒辞诺笑了笑,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瞬间百媚生花,南宫潇玉看得呆住了,直到寒辞诺轻声换了几句,这才回过神来。“不知南宫庄主是否介意在下坐在此处?”寒辞诺指着南宫潇玉右手边的位子说道。“寒姑娘太客气了,能与姑娘共坐一桌,乃是在下的荣幸。”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也慢慢移向寒辞诺,南宫潇玉不禁觉得自豪起来,毕竟和如此妙龄女子坐在一起,自然是羡煞旁人的事。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酒菜上来了,南宫潇玉道,“姑娘可有什么喜欢吃的菜,难得与姑娘相遇于此,这顿就由在下做东,希望姑娘莫要推辞才好啊!”寒辞诺道,“南宫庄主严重了,小女子自小在江湖上漂泊惯了,粗茶淡饭就好。”此话一出,倒是让南宫潇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因为桌上摆着的并不是粗茶淡饭,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美味佳肴。寒辞诺看出了端倪,连忙说道,“这西湖醋鱼是在下最喜爱吃的菜,原来南宫庄主也爱吃。”“是啊!不过在下吃的都是家里厨子做的,不知这外边的味道是否跟家里一样。”寒辞诺笑道,“南宫庄主真是好福气。”“让姑娘笑话了,姑娘以后得空可以到落花庄来做客,在下必定好好招待姑娘。”
这话让寒辞诺很是诧异,说道,“在下可以吗?”南宫潇玉听出了寒辞诺话里的意思,实则是为上次落花庄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南宫潇玉道,“落花庄与玄刹门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再者,我当姑娘是朋友,一切江湖恩怨皆与我无关,除非姑娘不拿在下当朋友。”“难得南宫庄主视在下为朋友,小女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完,寒辞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忘了跟南宫庄主道谢了。”
南宫潇玉道,“姑娘指的是何事?”
这时,寒辞诺从包袱内取出一幅画来,说道,“南宫庄主可还记得这幅《关山密雪图》?当日,大姐代小妹向南宫庄主求得此画。”“记得,难得姑娘是懂画之人,这画送给姑娘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小女子在此谢过南宫庄主。”“姑娘客气了,落花庄内还有好几幅许道宁的名画,下次姑娘来落花庄做客时,在下可一并送给姑娘。”
寒辞诺摇了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姑娘惜画,无妨!再者,我本不是懂画之人,这些名画在我手上也是浪费了。”南宫潇玉又道,“姑娘怎会一个人在此,月掌门和水少侠呢?”寒辞诺道,“大姐和二哥临时有事,所以让在下先行回九江城。”
两人交谈甚欢,半个时辰之后,南宫潇玉与寒辞诺各自回了客房。寒辞诺将画在桌上慢慢摊开来,想起了前几日月林樁说的一番话。
月林樁、水环山与寒辞诺三人带着众弟子从落花庄出来,此行为了飞叶刀的事情无果而返,这让月林樁心里很不痛快。水环山道,“大姐,这次飞叶刀不在落花庄,那会落在何人手中?”月林樁道,“我在想这次散播飞叶刀传言的人是谁?”水环山道,“大姐是从何处得知飞叶刀在落花庄的传闻的?”“我不知道是谁,那晚,我在房中练功,突然有人趁机偷袭,但来人并不是想取我性命,暗器上附了一张纸条,说道‘欲知飞叶刀,速至落花庄。’我想,那日来的所有门派当中,应该都是收到类似的纸条,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寒辞诺道,“我看这些名门正派的人,不见得有多光明磊落。”
水环山道,“三妹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哥你想,那日所有的人为了能进落花庄搜得飞叶刀,各种心机手段都用尽了,连德高望重的千一道人也不例外,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水环山道,“你说的是咱们德高望重的大姐!”
寒辞诺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落花庄的少庄主南宫潇玉。”
听完此话,月林樁脸上一沉,说道,“你才认识这小子多久,就帮着别人说好话,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寒辞诺脸一红不再说话。月林樁见此情景又气又好笑,说道,“看来,我这身边是留不住你了。”
水环山道,“大姐莫伤心,我一定在你身边陪着你,绝不会离你而去。”
月林樁瞥了一眼水环山,说道,“你现在是这么说,等你碰到心仪的女子,就会把你大姐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水环山辩道,“我怎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就离大姐而去呢!我发誓,绝对不会!不过三妹就不一定了。”
寒辞诺急了,面红耳赤地说道,“你们好端端地干嘛取笑我!”
月林樁道,“南宫潇玉这小子为人还算正派,你若真心仪他,我也不是很反对,虽然目前咱们玄刹门跟他落花庄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指不定日后会有拔刀相向的一天,你自己好自为之。”
“大姐说哪里的话,我这辈子都待在大姐身边。”
“哟!你说这话可得小点声,这让已故的老爹听到了,还不得气得从土里跑出来揍我一顿,说是我这个做大姐的不管事,让小妹熬成黄脸婆了,还不将她嫁出去。”
“大姐又取笑我了,我今年才十八岁,离黄脸婆还早着呢!”
“行了行了,大姐,三妹,你们俩一人少说一句。”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柔和的敲门声,寒辞诺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于是匆忙将画收好,说道,“是谁?”
“客官,您要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潇玉回到房中,将飞叶刀取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番,心道,“即使大家得到了飞叶刀,难道他们忍心用至亲的血来祭刀吗?”正想着出神,突然,屋顶上传来瓦片松动的声音,南宫潇玉知道,定是屋顶上有人,难不成是为了飞叶刀而来,这一路上自己已经尽可能低调行事,怎还会被人发现。南宫潇玉迅速将飞叶刀收好,藏于柜中,但转念又想柜中也不安全,何不藏于床底下,可仔细想想,床底也不安全,思考片刻之后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南宫潇玉将飞叶刀直接搁置在了桌上,自己飞身上了屋顶。
果然不出所料,屋顶上真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但似乎不是冲着飞叶刀而来,南宫潇玉有点疑惑,决定跟上去看看。那两人,移步到一屋顶处停了下来,只见其中一人揭开一片瓦,另一人从衣兜内掏出一根细小的木棍。一会之后,又将瓦片给盖上了。两人又鬼鬼祟祟下了屋顶,南宫潇玉跟了过去,揭开瓦片,之后又赶紧盖上,突然脸红了起来,原来这是寒辞诺姑娘的房间,只是这时姑娘正在沐浴。南宫潇玉这时才明白刚才那两人的目的,于是立马跃下了屋顶,往寒辞诺的房间奔去。
寒辞诺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心想难不成是这药浴的缘故,于是起身去拿屏风上的衣服,但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事情有点奇怪,等回过神来,只见两个蒙面男子出现在眼前,寒辞诺吓得大叫一声,但“啊”字还未叫出口,就被其中一人点了哑穴,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姑娘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貌,娶来当老婆是最合适不过了。”
“大哥,你有老婆了,那我咋办?”
“什么你咋办,这是你未来的嫂子,难不成你想跟我抢!”
另一人道,“大哥,我也要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你先帮我把你嫂子娶进门再说。”
俩人一步步逼近寒辞诺,而此时的寒辞诺却是浑身酸软无力,两眼直直瞪着这两个蒙面人,眼神很是绝决。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两蒙面人突然被人揪起,接着一人被扔出窗外,只听见扑通一声响,南宫潇玉想起,那边临水;而另一人则被南宫潇玉扔出两米远,整个人连人带桌重重砸在地上。那人心有不甘,卷土重来,使出匕首,朝南宫潇玉刺去,南宫潇玉并没躲闪,而是在匕首快要刺到自己之前一把抓住蒙面人的手腕,而蒙面人整个重心就随着刺出的方向往前移,就在这时南宫潇玉又是重重一脚踢在蒙面人的腹部,蒙面人疼得在地方打滚。南宫潇玉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武功很是低微,便没将此人放在心上,而是转身取下屏风上的衣服,批在了寒辞诺的身上,又解开了她的哑穴,就在解开穴道的那一刻,寒辞诺突然叫道,“庄主小心!”
待南宫潇玉回头之时,突然一支飞镖朝自己飞来,而此时的南宫潇玉已经来不及闪躲,那支飞镖扎在了南宫潇玉的左臂上,南宫潇玉只觉得左臂上一阵巨痛,用力将飞镖拔了下来,只见飞镖上的血呈现出深黑色,南宫潇玉道,“飞镖有毒。”
这时,那蒙面人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论武功我是不如你,但论手段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说完,那个蒙面人摘掉面纱,脱掉夜行衣,推开门就冲了出去,南宫潇玉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趁胜追击,而是选择逃走。不过之后蒙面人的行为让南宫潇玉知道了理由。
须臾,一大堆人朝这边冲来,南宫潇玉看了看眼前的寒辞诺,衣衫凌乱,若此时让别人看到这幅模样,定是有损姑娘的清白,但自己目前身中剧毒,步行尚有些吃力,何况还要带着一个浑身无力的人逃离此处,显然有点不切实际,南宫潇玉环顾了一下屋子,只见屋内左侧摆着一个巨大的柜子,此处若是用来藏身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一大帮人从屋外涌进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刚才那个蒙面男子,众人不知所措,其中一人道,“你这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干嘛,不是说有什么好东西要让大伙瞧瞧嘛?”
“你们别急,待会就看到了。”那人朝衣柜缓缓走去,所有人都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好像那衣柜中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一般,在打开衣柜门的前一刻,那人回头对众人说道,“好东西就在这。”说完,将衣柜的门完全打开来。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其中到一点,只是这并不是惊奇的目光,更多的是失落。那人很是奇怪,回头一看,柜子里居然是空的,心道,“居然让他们逃脱了,真是可恶!”众人只道是被此人骗了,纷纷开始指责此人,而这人见形势不妙,灰溜溜地逃走了。不久,大伙也一哄而散了,刚才熙熙攘攘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静如止水。
南宫潇玉许久之后才从衣柜后走出来,一手捂着伤口,说道,“姑娘可以出来了。”这一句话后,寒辞诺仍旧没一点动静,南宫潇玉突然想起她刚才中了迷香,所以现在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酸软无力,又怎会走得动。南宫潇玉走到床边,拿了被子,盖在寒辞诺身上,又将她抱起,放在床边,说道,“你现在中了迷香,药力需要两个时辰才会消失,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寒辞诺看着南宫潇玉苍白的脸,定是刚才飞镖上的毒慢慢浸入身体的缘故,而他却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不知不觉,寒辞诺的泪水迈出了眼眶。
南宫潇玉见此情景,连忙说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寒辞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因为此时的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南宫潇玉用袖口擦了擦寒辞诺眼角的泪水,说道,“你快别哭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以前,我师妹哭的时候,我可是哄了她好久才不哭的,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特别喜欢哭啊!”当“师妹”二字传入寒辞诺耳中时,寒辞诺整个人仿佛被人当头棒喝,虽然只是简单两个字,却犹如针扎一般重重扎在寒辞诺的心上。寒辞诺的心中瞬间生出几千几万种疑问来,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的师妹,还是说他师妹是他的心上人,即使是无意间的话语,也会想起她来,他们之间是怎样的一种情谊?寒辞诺不想再去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朦胧中,隐隐约约看见南宫潇玉将自己扶了起来,又亲手喂水给她喝,之后又将他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他这么对自己,只是一种同情罢了,寒辞诺这么想着,内心越来越沉重,不知过了多久,寒辞诺终于从梦中醒来,身上也可以使上力气了。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南宫潇玉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右手捂着伤口,同时枕着头。寒辞诺慢慢走近他,只听见他的呼吸一会平缓一会急促,怕是之前中毒的缘故,于是慌忙从包袱内取出金创药,又将南宫潇玉的右手轻轻拿开,只是血凝固的原因,使得南宫潇玉的右手与伤口黏住了,为了不将他弄醒,寒辞诺稍稍用了些力,来回几次之后,才将南宫潇玉的右手与伤口分开。一切就绪,寒辞诺取出药酒,轻轻擦拭着伤口,又往伤口上撒了些金创药,最后将自己袖口的碧绿色蝴蝶结解开,用来包扎伤口。
寒辞诺静坐着,看着沉睡中的南宫潇玉,眉清目秀,她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有些难受。突然间一阵断断续续的铃声传入寒辞诺耳中,先是三声响,中间间隔了一会儿,又传来两声,寒辞诺知道这是月林樁传唤她的信号。她见方桌上摆着些文房四宝,提笔写道,“南宫庄主,在下有要事先行一步,珍重!寒字。”
天已渐渐明亮,南宫潇玉从沉睡中醒来,见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心道,“定是寒辞诺姑娘给自己包扎得如此细心。”可东张西望一番之后,却没有见到寒辞诺,只见到一张字条。读过纸条上的内容,南宫潇玉内心一阵失落,无奈之余只得继续带着飞叶刀上路,争取早日到达衡阳长风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