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房间内宽敞透亮,油灯里的火苗被窗外的风吹得摇摆不定,仿佛整个火焰要逃离灯芯一般。寒辞诺微微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坐在窗前,床边的炉子还在熬着药。
月林樁道,“你醒啦!”
“大姐,你怎么会在此,还穿着夜行衣。”
“我若不出现,估计你要被那个妖女的毒药给害死了!”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吗?”
月林樁应了一声,寒辞诺这才想起大姐交待的任务,说道,“我已经努力接近南宫潇玉,只要时机成熟,定能套出飞叶刀的下落来,你再给我一些时日。”
月林樁起身走到炉子边,用湿抹布拿起药罐,将药倒入碗中,此时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寒辞诺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说道,“这是什么药,好难闻!”
“虽然我刚才用内力帮你逼了一些毒出来,可你体内还有残存的毒,需要每天喝这种苦药,喝上半年,体内的余毒才能清干净。”
“半年?”
“对!所以,打听飞叶刀的事情先搁着吧!你这半年时间就不要出去跑了,乖乖留在我身边,把余毒清干净了再说!”
“可是!”寒辞诺若有所思,但又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月林樁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怎么,舍不得南宫潇玉?”
寒辞诺拼命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而是拿被子蒙住了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不辞而别的,我在你住的厢房内留意一封信,表明了你的去意,南宫潇玉看了会明白的。”
寒辞诺依旧用被子蒙着头,不做声。
月林樁好气又好笑道,“关于那个姓柳的女子,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待我查明她的由来,必定为你报今晚的仇,你先好生歇着。明日咱们就起身离开客栈。”
月林樁起身欲离开,但被寒辞诺叫住了,说道,“大姐,你可听说过‘寒桢门’这么个门派?”
“寒桢门”三字仿佛如一把利箭,刺在月林樁的心头上,手上的药罐也一时不慎,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寒辞诺看出了月林樁神色有异,又追问道,“你果然是知道的,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不要再问了,好好休息吧!”
寒辞诺吃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说道,“咱们三兄妹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
月林樁刚迈出的左脚,又立刻收了回来,转身望向寒辞诺,说道,“我不说,原本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喜欢南宫潇玉吗!我若告诉你一些实情,只怕你日后不能够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边了,你明不明白?”
此番话让寒辞诺很是诧异,到底这其中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与南宫潇玉又有什么关系。待自己心情平复了些,寒辞诺说道,“大姐,你就把实情如实告诉我吧!至于知道后的后果,我自己来承担!”
“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决不后悔!”
月林樁见寒辞诺心意已决,于是走到床边,将门窗全部关好,仔细检查一番之后,这才安心地坐到寒辞诺身边,说道,“这事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只怕会给我们玄刹门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啊!”
“与谁有关?”
“与咱们爹有关。”
听完此话,寒辞诺眉头紧锁,说道,“为何?”
月林樁道,“这个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那时咱们的爹江悔,年少气盛,意气风发,不过,那个时候爹不叫江悔,而是叫江滨。”
“那他后来改名,将‘滨’字改为‘悔’字,是否是因为发生了让他悔恨终身的事情?”
月林樁点了点头,接着道,“当年武林中有一位名叫樊清玉的女子,既美丽,又聪明,是武林公认的美人,她本是映月宫的开山祖师樊陈焕的女儿,本来这位姓樊的女子是许配给了咱们爹的,当时爹可高兴了,因为终于能够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于是广发喜帖,邀请江湖中人纷纷前往玄刹门喝喜酒,可到了大婚当天,这位姓樊的女子却突然失踪了,爹当时心急如焚,最后婚礼不了了之。”
“这位樊姓女子到底去了何处?”
“后来经过爹多番打听,亲自去映月宫求证,才知道,这位樊姓女子其实早就有心上人了,于是在大婚前一天投奔她的心上人去了,而她的心上人便是‘寒桢门’的掌门林玄飞。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里很是愤怒,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心生怨恨,想出一计,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这件事情定是与寒桢门有关了。“
“是,寒桢门是江湖上一个及其隐蔽的门派,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也没什么知名度。而且当时武林中最厉害的两大门派,分别是追云山庄与墨成谷,而那个时候的落花庄才刚刚崛起,南宫阆本是商人出生,与武林中还没多大联系,但也就是因为接下来的这件事情,才让落花庄与追云山庄以及墨成谷有了关联。”
“到底是什么事情?”
“在这位樊姓女子逃婚的一年之后,她为林玄飞生下一子,起名林晏斐。爹知道后,更是怒气不减,于是为了一己私欲,给追云山庄和墨成谷发了匿名信件,说是下月初在武林大会当天,寒桢门会在众武林人士的饮食中下毒,好控制整个武林,来达到他们称霸武林、天下第一的目的。”
“但这只是匿名信件,为何追云山庄与墨成谷的人就相信了呢?”
“寒桢门虽然门派小,但却有一门特长,那就是此门派及其擅长用毒,而且它们所用的毒,无论是中原的,还是西域的,都无所不精。追云山庄与墨成谷虽知这是小门小派,但还是颇有戒心,因为寒桢门的许多毒药是没有解药的。于是两家商量之后,决定偷袭寒桢门,而当时是落花庄在财力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结果寒桢门惨遭灭门,自此之后,寒桢门在江湖上便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归根到底,这件事情是由爹挑起的。”
月林樁点了点头,说道,“从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几件事情来看,怕是当年寒桢门还有活下来的人。”
月林樁接着道,“当年爹亲自去了一趟被灭门之后的寒桢门,没有找到那个叫林晏斐的婴孩,而那个婴孩那么小,肯定不能自己走路,定是给人救走了,至于是谁救的,便不得而知了。”
“我明白了,前阵子落花庄被围困,墨成谷赵摆的去逝,以及刺月帮被灭而罪名落到追云山庄头上,这一件件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
“爹当年发匿名信件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二弟知道之外,绝迹不会有别的人知道。就连现在寒桢门的残余势力,也认定了落花庄、追云山庄以及墨成谷才是他们的敌人,谁都不会怀疑到玄刹门的头上来。而爹晚年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说过这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所以待咱们长大之后,爹都一心向佛,不再过问江湖之中的事情了。”
“可惜爹终究是错了啊!”说完,寒辞诺深深叹了口气。
寒辞诺与月林樁坐在马车内,车轮滚滚向前行驶着,寒辞诺用手轻轻撩开车帘,看见南宫潇玉与柳如玉二人迎面走来,柳如玉倒是有说有笑,但南宫潇玉却显得稍微有些落寞。
寒辞诺见俩人渐渐靠近,匆忙放下了车帘。月林樁见此状,问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寒辞诺道,“暂时不清楚,不过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与飞叶刀定是脱不了干系。”“等回玄刹门之后,我会叫你二哥去查明这个女子的来历。”
过了一会,寒辞诺又将车帘挑起,见俩人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月林樁知道寒辞诺心中所想,说道,“三妹别担心,依我看南宫潇玉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你放心!”“我自是不担心,只是这个女子心思颇深,她和我本是无怨无仇,所以并不想取我的性命,可是她给我下的毒可以让我一年半载不出现在南宫潇玉面前。”“三妹,此言差矣。你既然不知道此人的来历,又怎能断定她与你,或者是与我们玄刹门没有仇!”“此话怎讲?”“你昨晚不是问我关于寒桢门的事情吗?”寒辞诺道,“你是说她有可能是寒桢门的人?”月林樁示意寒辞诺小点声,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当初落花庄一役时,出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青衣女子吗?我怀疑那个青衣女子就是这个女子。”寒辞诺道,“如此一来,此人接近南宫潇玉定是居心叵测了。”“目前还只是我的猜想。不过话说回来,南宫潇玉涉世未深,心思单纯,难免思想被身边人左右,也是有可能的。”听完月林樁的这番话,寒辞诺深深叹了口气,先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