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薇面上沉默了,心中哀嚎不已,她当然知道叶采乐对她的感情,也不是故意要斥责她,只是……看着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满脸是泪的伺候自己,她实在是做不到,感觉就跟压榨童工一样儿一样儿的。更何况,兰姨娘那么不待见她,能忍着自己亲身女儿和自己仇人的女儿交好?
叶采乐却把这默理解岔了,不禁摇头苦笑,“姐姐你不信我?是了,怎么能信呢?你这样,都是我娘一手促成的,你怎么还能信我呢?”
说罢,叶采乐脸色惨白地往房门口走,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自从那次受伤,身子差了不少。
“叶采乐!”采薇连名带姓的喊住她,待叶采乐戚戚然转身,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全部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叶采乐一把抹掉眼泪,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你别担心,一直以来我都是不想看你受苦,又不愿忤逆了娘,本想着代她赎罪,却……,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这样想了。”
一席话,听的采薇直皱眉,“行了行了,过来坐着吧!”
叶采乐点点头,却是犹豫了一阵才坐在叶采薇身边,结果夏荷手上的药膏,替她抹药。
“怎么了?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吗?还闹性子不成?”
“不是!我只是……”叶采乐飞快的反驳,又突然住了口,抬起眼角小心翼翼地瞅了叶采薇一眼,见后者一副“我等着,你继续”的表情才犹犹豫豫再度开口:“我只是在想,姐姐你的脸如今成了这样,怎好去见睿王殿下,见着了怕也是枉然。”
叶采薇听了暗自觉得好笑,还当她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反正她原本对见这个睿王爷也没多大的兴趣,如今不能去不是更好吗?
话到唇边,刚要说出口,又想起采乐约她去看睿王时她兴高采烈的表情,话音一转,就变成了,“那有什么关系,妹妹你容貌倾城,咱们待会儿再好好打扮一番,哪还由得着睿王殿下不动心?”
叶采乐脸色开始一寸寸嫣红起来,秋水盈盈的眸子含嗔带怨地扫了叶采薇一眼,跺着脚开始不依,“姐姐,你怎么……不知羞!”
采薇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妹妹说的对,我啊就是不知羞,如今就盼着咱们风流倜傥的睿王爷八抬大轿娶我妹妹进门呢。”
“姐姐你尽知道瞎说,我可不愿理你了。”
“那倒是极好的,正好我也懒得出门了。”
急的叶采乐直跺脚,“姐姐!”
有下人适时上前,“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采薇抬脚便走,走了两步,发现采乐没跟上,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仍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踌躇道,“姐姐,今日怕是全城的女子都会去迎接睿王殿下回京,坐轿子怕是……”
怕是连睿王殿下衣角都看不到。
“那边走着去罢!”
睿王去皇宫的必经之路上,本以为自己一行来到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堪堪占了个街沿,周围尽是惊心装扮过的女子,翘首以盼,整条街上香粉扑鼻。
叶采薇略微有些不适。
又站了一会儿,日头渐渐升起来,周围的姑娘婶子越来越多,睿王还没到。
想了想,她拉了采乐的袖子,告诉她自己去旁边买个东西,便离开了。
可惜她对这里的大街小巷并不熟悉,一连几个拐弯下来,彻底迷失了方向,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市,再想想刚才的摩肩接踵,叶采薇笑了,很是欢快,这情景,可不就是现代的追星族见偶像嘛?
叶采薇倚着石柱笑出了声。
“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叶采薇的笑声在最欢快的时候戛然而止,整个人呆住,傻乎乎地看着前面。
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直直撞在墙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后,软软的倒在墙角。
从小学习要尊老爱幼、帮弱扶小的叶采薇见到这种场景立刻慌了,忘了自己身处沛国,直接向那人跑去,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还没跑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提着一把染血的刀出现在那边,随即,一道穿透皮肉的声响传入叶采薇的耳朵,倒在墙角那人闷哼一声,渐渐滑落在地上,然后那个周身布满阴霾的劲装男子半蹲在地上,手伸进他的衣襟,似乎在掏着什么。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叶采薇忘了思索,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
找着找着,男子突然抬起头,用利刃一般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提着刀朝她走来,采薇一动不动,走近了,她这才看清他的面貌,眉眼竟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就连唇色,也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叶采薇看傻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叶采薇的心颤抖着。
她看着他久违的面容,看着他淡淡的,紧抿着的唇慢慢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邪气的令人不敢正视。
没由来的,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叶采薇这才想起这是在遥远的沛国,不是现代。
第一次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第一次目睹了杀人,她全身颤栗着,眼睛盯着红色的血液慢慢淌到地上,又看见红色的血液缓缓从刀尖滚落……叶采薇第一次知道了死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刀子插进人的身体,再拔出来,那人就会死了,如此简单。
可让她知道这些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人?实在是太陌生了。
那么自己呢?也会这样就没了性命吗?眼见熟悉的少年半举着起刀走过来,叶采薇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耳边“哐当”一声响,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睁开眼睛一看,刀在脚下,刘晓宁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逃!叶采薇的理智告诉她。
可身体实在迈不开步子。
犹豫间,刘晓宁似乎好了不少,身体渐渐停止抽搐,突然间,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犹如寒刀利刃,尽是杀意。
叶采薇毫不犹豫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