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三人行,必有我师。
在许许多多的古语之中,总是会有‘三’这个界限,细细想来,似乎古人们已经牢牢的把‘三’视为了由量变到质变的转折点。
楚小柏也是一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如果想要完全的忽悠住慕容家一帮人的话,最少也要准备三次神迹才行。
利用事前准备好的现代化药品和器械,加上小小白的治愈能力,为庄户们治疗病痛,可以算是第一条;装作一副神算子的模样戳破慕容博假死的内情,可以算是第二条。唯独就是第三条不知道该怎么达成,说实话,最近几天以来,楚小柏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操心发愁。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小小白突然告知了泉水的用途。楚小柏又怎么可能不为之喜出望外呢?
打定了主意,楚小柏就故意找了个机会,以琴韵小筑不远之外的一颗因为雷击而枯死的桃树为目标,上演了一次‘枯木逢春’的好戏。
“包三哥,你确认过了么?”几十里外的燕子坞里,慕容复坐在主位上,一脸凝重的看着包不同。(虽说在原文之中是慕容复最后亲自动手杀掉了包不同,但那是在慕容复本人已经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发生的事,平日里,为了收买人心,慕容复对待手下的四名家臣还是非常亲切的,称呼上很客气,从来没有将他们真的当成下人一般直呼姓名。)
“是我亲眼所见。公子,说实话,当时老包我也被吓了一跳啊。”点点头,包不同也是一脸的回味和惊讶。
根据包不同的描述,慕容复很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和细节。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
自打楚小柏说了那句‘你爹没死’之后,慕容复就一直都在暗地里调查。考虑到没有结果之前不好再去找楚小柏见面,同时也不好就这么放他离开,于是,这几天以来,慕容复就总是会派包不同或者风波恶代表自己去招待楚小柏。
昨天是包不同的顺序。
像前两天一样,一大早,包不同就带着几名家丁一起出门,直奔琴韵小筑而来。还没到近前,远远的,包不同就看到了楚小柏正坐在一颗枯死的大树脚下,陪着一帮庄户家的小孩子们玩耍。
说是玩耍,其实也不全对。走进了一看,包不同这才发现原来楚小柏是在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教孩子们背三字经,只不过因为小孩子们大都很活泼好动,楚小柏本人又不像私塾里的先生们那样非要孩子们坐着不动,所以整个场面看起来才会显得有点乱,反倒像是在做游戏一样。
在楚小柏面前,孩子们都很放松,一个个的满地乱跑像是猴子一样。但在看到了带着家丁的包不同之后,这些孩子们就突然都换了神色,一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像是遇到危险之后的小鸡仔们会寻找母鸡的保护一样,全都躲去了楚小柏的背后。
“包三先生,你来了~。”
“非也非也,应该说我又来了才对。小师傅,咱们这几天可是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啊~。”心中虽然并不在意这群不懂事的孩子们,但碍于楚小柏还在,包不同就还是多少做了些面子活。招呼了家丁从马车上端下来一个食盒,一边让家丁把糕点发给孩子们,一边他就对孩子们打发了一句‘回家去,家里大人找’。
楚小柏原本的计划是在孩子们面前玩一出‘枯木逢春’的把戏,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告诉庄户们,再由庄户们自发的传出自己的名头。
现在么,包不同来了,可以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去告诉慕容复,从办事效率上来说,貌似就还是选择以包不同为媒介更快捷方便一些。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双管齐下不是更好么?出于这样的考虑,楚小柏就拦了一句,没有让孩子们就此解散,而是先把他们打发到了一旁自己玩耍,然后才跟跳下马来的包不同聊了起来。
“小师傅,这几天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本就带着任务而来,而且也不是能够耐得住性子的性格,聊了几句之后,包不同就把话题带向了正题。
“包三先生不妨直言。”
“先不说你说出来的那个消息到底准不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出来呢?”提问的时候,包不同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楚小柏的脸上,很显然,他这是想要通过楚小柏的表情变化来做出一些判断。
“缘分而已。细说起来,一共有三点理由。”控制着表情微笑了一下,楚小柏竖起了三根手指。
虽然意义完全能不同,但楚小柏的手型却真的有些像是佛家的手印。就因为他的这一个动作,包不同又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蒙蔽。
“此话何解,还请细言一番。”
“其一,小僧被歹人暗害落水之后,是阿碧姑娘和阿朱姑娘救了小僧一命,于情于理,小僧都应该对她们有所回报才对。把事情说出来,可以让她们改运。”一边看了一眼包不同,一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楚小柏才接着说道:“不求一生喜乐,但也不至于再枉死……。”
“枉死?”就如同楚小柏预料的一样,包不同一听到这个词之后立刻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如若小僧什么都不做的话,阿朱姑娘必然会枉死于几年之后,阿碧姑娘稍微好一点,是一生无夫无子的命格。”语不惊人死不休,楚小柏又故作犹豫的说道:“其实,包三先生跟阿朱姑娘一样,在小僧透露天机之前,也是枉死己人之手的命格。”
“……。”单是枉死的话,倒是不惧。身为一个武人,死于人手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结局了。但楚小柏说的是枉死于‘己人之手’,这就又不一样了。一时之间,包不同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到包不同不说话了,楚小柏索性接着说道:“其二么,则是为了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人中龙凤,可惜命太苦了。儿时苦,不用小僧多说,你们是他的身边人,自然比小僧更清楚;成人时也苦,一心想要做大事,却没有成事之运,反倒又折了自家的姻缘;老后苦,唉,镜中花,水中月,皇朝霸业一梦中,沉坠癫狂不自觉啊。难得遇到慕容公子这样的人物,小僧真不想看到他就这么一辈子苦下去。”
说自己没好命也就罢了,竟然说慕容复也是一生苦命?没想到楚小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包不同内心之中受到的震撼也越发的强烈了。
“其三,是为了这天下众生。”
“每朝每代,都有风云人物可搅动天下气运。而在今日今时,慕容氏一家正是牵扯到天下运势的关键。得了三分天运,七分还要看自己如何选择,如若选对了路,达成心愿自是不难,但如果选错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莫以为小僧之言只是耸人听闻而已,须知天运从来都不白给。以物喻之,不妨视其为马。”一边说着,楚小柏又一边指了指绑在一旁树上的马匹:“选对了路,有马匹作为脚力,就算是上坡路,走起来也能省力一点。反之,选错了路,就如同下坡路一样,马跑的越快,马上的人最后只会摔得越惨。”
“慕容家现在选的路是一条歪路死路绝路,继续走下去,下场就会如同小僧背后这颗大树一样。”楚小柏又指了指自己背后那颗因为雷击而死的桃树。
“那……,可有疗树的方子?”
因为包不同这一句话,楚小柏突然就想到了《西游记》中孙猴子推倒人参果树之后被镇元大仙逼得四处寻方问药的剧情,当时他就是到处问人‘有没有疗树的方子’。要不是暗地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楚小柏这会儿肯定就要‘出戏’了。
“有。”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楚小柏这才一边起身一边拍了拍桃树的枯枝:“无论是此树,还是彼树,小僧都有妙方。但佛家有言,法不可轻传,小僧此时只能为包三先生展示一下疗此树的手段,至于如何治疗彼‘树’,还是日后再说吧。”
说完之后,不等包不同有所反应,楚小柏就已经先自顾自的转过身去了。
轻轻的抬起右手,霎时间,楚小柏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小捧晶莹闪烁的清水,随着他垂下右手并分开手指的动作,清水断断续续的洒落到了干枯的树干上。
几个呼吸之后,啪啪作响的脆声从树干上传来。一转眼,原本已经枯死的枝杈上竟然冒出了点点的绿苞。
接下来,就像是纪录片中的快进镜头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一般。
也就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桃树的枝头就已经长满了绿叶。
再一转眼,叶子中间冒出了花蕊。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花朵越开越艳,想要伸手的时候,花朵儿却又落英缤纷的谢了一地。
不等人心生感叹,枝头又结出了一个个青绿色的小果子,呼吸之间,果子越长越大,颜色也从最初的青色变味了惹人垂涎的粉红色。
恰好一阵风吹来,带着还未散去的花香和越发浓郁的果香吹向了包不同。
使劲搓了搓眼睛,还是一样的景色,下一秒,包不同终于不自觉的抬起手来,指着眼前的桃树喊了起来:“这,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