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吕旺点了点头,皱眉道:“不知是否不慎落入水中了。”
千羽樱“氨地一声惊呼,急忙以手掩口,低声道:“那怎么办?难道要吃白食?”
周吕旺呵呵一笑,道:“那也叫吃霸王餐!”
千羽樱嗔道:“你还笑得出来!看,那个店伙过来了!”
其实,周吕旺上上下下找钱囊的动作早被面馆掌柜瞧在眼里了,客人没钱付账,就算捉了他打一顿没钱到手,又有何用?只是这一男一女,男的相貌英俊,女的美艳不可方物,身上衣物也是绫罗绸缎,决不可能是普通人家,九成是真的钱袋丢了,见店伙小三过去,也不去阻止,倒想看看这年轻的公子哥怎说。
“不好意思,出门太急,一时竟忘了带钱,今天之内,我会来还钱的。”
店伙一愣,先看了看周吕旺身上的衣物,才道:“这位大官人,看两位也不是骗吃骗喝的主,忘了便忘了吧,几碗面也值不得几个钱,我先帮大官人垫上便是!”
周吕旺险些跌碎了眼镜,他原本以为会象电影电视剧里那样,这店伙先来臭骂一通,然后跳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上演一场武戏呢,怎么竟是这样?想不通,想不通,周吕旺古怪地道:“你帮我垫钱?”
店伙呵呵一笑,道:“出门在外,总有忘记事儿的时候,也不算什么,大官人若是记得便来还上,若不记得也没关系。”说罢,低头收拾桌上的碗筷。
旁边一张桌上坐了个胖子,正往嘴里送着饼子夹大葱,见周吕旺一脸古怪,不以为然道:“公子怕是头一次来梁山县了,小三常常帮客人垫钱的。”
小三冲那胖子一笑,道:“常叔,还有多加一块饼子么?”
胖子摇头笑道:“你忙你的去,老常会叫你的。”
门外又进来两个食客,小三赶忙去招呼,周吕旺向那胖子问道:“他只是个小伙计,哪来那么多钱垫呢?如果有存心来吃霸王餐的,他也垫么?”
胖子老常道:“话虽如此,其实也真有不少人知道小三肯给客人垫钱,跑来混吃混喝的,不过也有些人确是没钱,混了一顿两顿,哪有面皮混第三顿呢?这两年,吃他的人不少,但有良心的,多是在有了钱之后,加倍,甚至十倍来还他钱的,他却从不肯多收,多余的钱都是退还回去,小三心肠好,人也长得眉清目秀的,又机灵,如果不是因为从小没了爹娘,两个哥哥好吃懒做,家里穷,早就被人招去做上门女婿了,可惜老常我那闺女早生了几年,已经嫁人了,不然...”说罢,竟唏嘘不已。
周吕旺与千羽樱相顾莞尔,这人长了一张机关枪似的嘴,话匣子一开,就说个没停了,倒也有趣。
那人叹了叹气,又接着道:“其实我说呢,莫欺少年穷,小三现在穷,将来难保不会发达?如今这年头,象他这样慷慨热心,又讲义气的人不多了,他那俩不成器的哥哥,没一点本事,倒是学会了坑蒙拐骗,上个月还抢了牛村杨寡妇家的两只鸡,小三知道了,硬是买了两只鸡、一篮子鸡蛋上门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若是没小三养着,他那俩哥哥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喂,你们怎么走了?我说,别走啊...”
周吕旺和千羽樱飞也似的逃了,拐过一个街口站定,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常叔真是有趣,就好像一只苍蝇,嗡嗡嗡嗡地在耳边飞来飞去。”周吕旺一边向客栈走去,一边摇头直笑。
“小樱姑娘,你在这间,咦,这间客栈叫做悦来客栈?”周吕旺好奇地望着客栈上的牌匾,怎么但凡是古代,客栈都叫悦来呢?
“周公子以前来过这里么?”
“没有来过。只是看这客栈的名字起得挺俗气的,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弄点钱,咱们好投宿。”
千羽樱奇道:“弄点钱?周公子去哪里弄钱?不会,不会是要去抢、抢吧?”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校
周吕旺嘿嘿一笑,道:“我是这种人么?真是的,我有个朋友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去找他应应急。”其实周吕旺根本就没有朋友在梁山县,刚才他倒是真是想去探听探听,然后准备劫富济贫,哦,不是,济自己。
“那为何要小樱在此等候?不若小樱与你一道去吧。”
周吕旺干笑两声,灵机一动,道:“不大方便啊,我这朋友,品流复杂,为人比较好色,被他看到你这般花容月貌,只怕不妥,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千羽樱面色微红,心中又羞又喜,没想到他竟会夸赞自己容貌,不由得低垂下头来,忸怩地搓弄着裙带,再抬头时,周吕旺已去得远了。
周吕旺一路行来,只见街上所行之人,没一个比自己穿得更好的,又不好向人打听哪一家哪一户有钱,心下不由焦躁,忽然猛地想起曾经在京城和林冲陈真打劫赌场的豪举,其实,还真的是挺过瘾的,心中主意打定,便向路人询问。
当然这打听也是有学问的,并非谁都知道什么地方有赌场的,妇孺不知,孩童不知,一本正经的假学究也不知,碰到这几种人,口都别开,不然准会遭鄙视,小周同志倒也绝了,向一个街边乞讨的叫花子问了起来。
叫花子果然知道,并亲自热情地领了他去,弄得周吕旺尴尬不已,按照后世的习惯,自己怎也得丢几枚铜板给人家做小费吧,可是眼下身无分文,真伤脑筋...
赌场并不远,不多时便已到了,只不过...
这赌场不应该叫赌场,应称其为赌档,哦,是没有CEO的那种小赌档了。掀开油腻腻的门帘进去,里面当中摆了一张大木台子,一排板条凳,什么样的人都有,当真是品流复杂了。里面空气浑浊得要命,估计有不少赌客不爱洗澡吧,臭汗味、狐臭加上不知什么怪味,弄得周吕旺几欲晕倒。而靠近门口处,更是坐了一个绝代丑男,回头向周吕旺望来,周吕旺更是立时就想逃命,那不就是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里的那个老是用一根粗大的食指抠鼻孔的人妖么!不!不!这个更是绝了,光着一只脚丫子架在板凳上,一只手搓弄着脚趾间的臭泥,不时又抠抠鼻孔,绝了!天呐!周吕旺还未来得及发飙,早上刚刚吃过的两碗面条加油饼子一齐呕了出来。
“哇!这人怎么回事?”
“太恶心了!有没搞错?”
“这人怎么吐了,病了还跑来赌钱干什么!真是难闻!”
赌客纷纷抱怨,一个光秃脑门的宝官皱起了眉头,若不是见他衣着光鲜,早就叫人赶他出去了。
“没事没事,大家别管了!李二狗,你快拿笤帚扫了去,大家继续,大家继续,这一把买大还是买小?”
“嘿!你!说你呐!输光了就挪挪屁股吧,给这位公子爷让个位置吧?”
“砰”周吕旺一拳打在桌案之上,桌面顿时被砸出一个洞来。
“老子不是来赌钱的,老子今天来打劫!要命的给老子滚一边去!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人妖站中间!”
“老兄,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见那爱抠鼻孔的仁兄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周吕旺惊奇不已。
“哈哈哈...”光头宝官狂笑起来,一双鼠眼骨碌一转,喝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周吕旺正要来两句开场白,内间门帘陡然掀开,七、八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鱼贯而出,分开尚在愕然的众赌客,摩拳擦掌地向周吕旺扑了过去。
周吕旺不屑地哼哼一声,向那光头冷笑道:“光头佬,你想逼老子出手么!”
光头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老子姓陈,名八脚,你是不是头一回来梁山县,敢情没听过我陈八脚的名号吧!兄弟们,狠狠地揍这小子!”
周吕旺哈哈一笑,真是俗套的对白啊!某些蠢货就是这么没眼力,刚才自己那一拳在桌上打出个洞来,难道他还不知道厉害?眼见这几个冲过来的壮汉,个个彪悍狰狞,非是善类,心中杀机陡生。
起先他还只是想劫财不杀人的,谁知竟还是生出杀意来,他这杀意一起不打紧,那些打手和光头宝官顿时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众汉被他凌厉的眼神一扫,不知如何便生出无可抵抗的幻觉,赌徒们更是不堪,纷纷往门外挤去,连满桌的赌资都不敢动上一动。
周吕旺的杀气非同寻常,那可是在千军万马中淬炼出来的,岂是这区区的几个地痞流氓可以抗衡的?被他眼睛一扫,均是畏缩着不敢上前,这回,光头陈八脚看出点端倪来了,这个年轻的公子哥是个杀过人的主,又猛地望见厚达三寸的案板也被他一拳击穿,心中顿时惧怕,额前冷汗涔涔,连忙颤声道:“壮士!壮士可是手头紧?缺银子花?如若是,小人愿献上这里全部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