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慕非离第一次不自信起来，说话没有肯定的语气，但他仍然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我自己也不知道……你知道吗……这几个月，你陪在我身边的这几个月，我得空就要思考，自己对你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怜悯……不对，世界上该需要人怜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同情……也不对，你不需要同情。你是那么坚强的人，你又何必需要我的同情。友情……还是不对，我相信，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友情关系。那么……是爱情吗？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我也得不出答案。”
“？？”容颜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奇怪地看着他。
“很奇怪我在说什么吗？说真的，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对她……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以至于那边忘不掉，这边看见你却不愿意就这样错过……所以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我至少是长情的，我不想忘掉她也不用忘掉她，而对你，我只要找一个能说服自己也说服你的理由，至少……两个人就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容颜不得不说，这是她认识他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如果细细校对一下的话，有可能他现在说的话比以往和她在一起的几个月都要多吧？
所以她不打扰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最痛恨不能一心一意的人，却不知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所以我没有办法承认，没有办法让自己去认清那样一个事实，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丢失了我的心。”
他说着，连自己都已经开始嘲笑自己的行为。
他看着容颜，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鄙夷的神情，然而容颜只是略微呆滞地看着他，也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她很镇定，没有任何怀疑他或者嘲讽他的意思，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消化他所说的话。
从她那里得不到答案，所以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可笑吧……或者……三心二意就是男人的本性，我也没有办法避免。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爱得死去活来，到了下一刻见到你的那一眼时就心猿意马……我确定我还放不下她，可是……我却那么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不想错过你……”
容颜竟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可能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替代品而已。过些日子你就分清楚的，这件事并不用疑惑。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的，它会混淆你的理智，再镇定的人都抵抗不住。人有七情六欲，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不是，”至少这一点他确定，握着她的手，真的握得很紧，“你不是替代品。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两个不是。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很多事，但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毋庸置疑。”
“是什么？”
“我想照顾你，不止是我们所约定的那样。我想照顾你，保护你，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
容颜此时笑了一下，笑得他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你面前做我不敢做的事，”对于他的“表白”，她没有觉得有负担，而是一如往常一样，什么变化也没有，“我可以放心地哭，可以放心地笑，你在我眼里是最坚强堡垒的存在，有你在，我可以很放心。”
他点头：“我知道。至少……你在别人面前和在我面前不一样，你可以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我，这让我觉得很荣幸。所以我也愿意做你的堡垒，最开始……或许只是想给你一个依靠，不管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会是你的后盾。可是后来……我自私了，不想放你离开。”
容颜不置可否，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在医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会害怕吗？”
对，他记得。
她撞进他的怀抱时，她在颤抖。
她就像一只乱跑的小兽，落入了猎人的陷阱，然后慌张无措。
他的确有自知之明，以为是自己面目可憎了些，便没有再想。
“因为你跟他很像……那时候我不记得一切，潜意识怕像他那样的人……那个运筹帷幄的琉璃国太子……相似的名字……相似的气质……后来，你偶尔还会露出那种宠溺的感觉，就像他哄我一样……”
他第一次见她说起那时候的事没有哭，而是很开心地笑着。
这是一段幸福快乐的记忆，他很高兴她能保留这段美好的回忆。
然而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些不适。
因为能和她一起拥有那段记忆的人，不是他。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我跟他在山洞里的时候一样，他看不见我，却偏骗我说我长得好丑，还要画出来给我看。我还就真信了，哇哇大哭。他就半安慰地说那我给你画得漂亮点……”说到这，容颜又笑了一下，“可惜那幅画没有画完，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再后来……那些来追杀他的人就毁了我的家……”
他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见她转了过来，微笑着看着他说：“你顺我宠我的时候就跟那个时候的他一样……做错什么你都不骂我，你一笑而过的样子就完全像是在说，嗯只是个孩子而已，没关系……”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容颜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大概只是因为你很像他罢了……”
“知道了。”他很淡定地回了一句，却不是早就知道，而是这一刻在回答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吗？我是说……我们能在一起这么久……只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他……那个长大后的琉璃国太子，小时候加长大后的结合体，除去所有伤痛，只想那些好的……把你当成了那一面的他……”她说着，也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摇了摇头，不看他，“对不起。”
长时间的寂静，让容颜觉得他可能受到了伤害，转过头准备再次道歉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他只是很安静地在观察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哦不，并不是都没有，应该说……有一点点温柔、怜惜的感觉。
“不用道歉，”他的手伸向她的额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办……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刚刚我甚至在想，不管你把我当成谁，只要你留下来，就够了。阿颜，前世你真的没见过我吗？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欠了你太多太多，这辈子必须好好弥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