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回到上海,回到宿舍,郑灵请假还没回来,关上门,一个人,这里就是我的蜗牛壳。
现在的感觉像回到了高中,压抑,没有希望。一边是无法满足父母愿望的恐慌,一边是不想勉强自己的挣扎,两边势均力敌。我好像是被两只手捏住往两边拽的纸,绷紧,坚持不要裂开,中间的纤维,已经很薄很薄,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裂了。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黝黑,深沉。我又一次祈祷世界末日的降临,或者时间冻结,这样就不需要面对,没有那么多的以后和未来需要考虑。
开始上班了,林浩直接分给了我一个室内的case,让我独立完成,按他的话说,是骡子是马,没拿出去遛遛怎么知道?
其实这个case比较简单,外滩旁某办公楼三层的内部装修设计及施工报价,虽然完全可以按常规的做,这类的case,公司内部的结案报告可以随便翻出十几份,但是我还是想做一些不一样的,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独立的case。
我和陈珊珊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建议我还是去实地看一下,如果只是看建筑图纸,设计很可能在施工时候出现问题。
我请示林浩,“嗯,这个你可以自己拿主意,如果觉得有必要,那就去看一下。对了,张书杰,这边,你下午有去外滩吗?顺道带徐钰过去做实地勘察。”林浩喊住路过的张书杰。“OK,noproblem。”
以最快的速度吃过午饭,我坐上张书杰的宝马。
“安全带系好,最近抓的比较严。”张书杰保持着他绅士的笑容。
“嗯。谢谢。”
“没事,顺路,待会你看完给我电话,我过去接你。如果我先谈完,就直接去找你。OK?”
“OK。”
“听说,你最近在和一老师谈恋爱,怎样怎样?”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他:“你至于么……”
“反正路上无聊啊,八卦八卦嘛……”
“专心开车。”我打住他的话头,这家伙。
到了现场,我开始核对数据,框架结构,层高4米,建筑面积每层3024。56平方,现有墙面为乳胶漆墙面,地板为瓷地砖,窗为塑钢窗5毫米白色浮法玻璃,布线范围仅为墙体,改造成办公隔间需要考虑增加布线,同时楼层中间有两堵墙做承重,将空间分割的角度有些奇怪。嗯,还好来实地看了下。
“你手中的感情线是不肯泄露的天机……”又是黄茵宁的电话。
“喂,茵宁。”
“我看到你的手机定位了,方便下来么?我顺道给你带了卡布奇诺。”
“好。”我看看图纸已经标注完了,也就答应下来。
“来这边看现场?”
“嗯。”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还是冬天的温度,被咖啡的温暖,驱散。
黄茵宁挡着风,柔柔的帮我捋了捋头发:“独立case?……”
我们就在街边说着话,手机突然震动了下,“茵宁,我同事来接我了,你快回去吧,外边冷。”
“嗯,我知道。”说完搂过我,快速的在脸颊亲了下。
我往张书杰短信的方向走了两分钟,终于看到了他的车。
“谈完了?”
“嗯。”
车子启动,车厢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发动机小小的震动。
“怎么突然安静了?”我打趣他。
“你……”张书杰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刚才看到了……你们……你是?……”
“你?”
“我刚才提前到了,然后看到你和那个人……然后我绕回去转了圈……”
“行了,我知道了,嗯,我是。”与其扯谎隐瞒,不如直接承认,“你能帮我保密吗?”
“没问题,我只是被震撼了一下。”张书杰的脸色明显自然了许多,车速也从40码到了60码,“那你那男朋友?”
“我会结婚,但和谁我都无所谓。”
“徐钰,今晚我去接你,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好。那下班见。”
快到五点,接到陈强的电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懒得去想了。
下了班,同事陆陆续续的走了,我留在办公室等陈强,他从培训学校过来需要半小时,在不堵车的前提下。
“我到了,你出来,车号位数119。”
我拎着包上车:“今天怎么了?”
“带你去吃饭,必胜客可以吧?”
我点点头,其实在陈强面前,我不需要有意见,他的决定就是最后决定。
“徐钰,我们认识也两个多月了,我也去见了你父母。”
“嗯。”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同居试试。你直接搬到我那边就可以,上下班有地铁可以直达,然后……”
我听的脑袋里轰的一声,急忙挥挥手示意他停下。喝口可乐定了定神:“同居?”
“是啊,这个是必须的,不然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包括***?”
“对啊。”
“陈强,我不会同意婚前性行为的。”何况我不能接受男人。
“你不至于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留学过的……啧,行吧,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边离你寝室蛮近的吧,我待会就不送你了,这路上会堵,我明天一早就有课。”
我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可乐,拿上外套和陈强一起出门,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回到寝室,照例和家里通了电话,妈妈关心的问我和陈强之间现在进展如何,我的沉默让她觉得不对,架不住一连串的逼问,“我想和他分手。”
“分手!徐钰,你长脑袋了没?!人都带回来见过了,你现在闹什么脾气要分手!你让我和你爸在人家面前还有没有面子!……”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接受他总是要我的服从,我有自己的想法啊。”
“嫁不出去你想个屁!”
“妈,会有的,女婿会有的……”
母亲的声音在电话中已经沙哑,恨铁不成钢的泣不成声,加上一点的嘶哑。
安慰了许久,母亲终于平静下来,只是叮嘱我再多考虑考虑,不要使小孩性子。
我唯唯的应了,挂断电话,脸庞已湿润。
我知道,我还是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