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完妈妈做的晚饭,收拾完进了自己的房间,按军师凌小凌的参谋,我开始挑选公司投递简历。
招聘网上信息繁多,真的会让有选择障碍的人心生畏惧,和网购一样,虽然方便,但是非真假还是有待商榷。综合工作地点、工作内容、薪资福利、用人要求等多个条件筛选,我最终选择五家公司投递了简历。
星期天因为投递过简历,没有了事情未完结的担忧,一觉就睡到了十点。然后开始思考如何向爸爸妈妈开口说自己打算去上海。我知道自己其实挺不孝的,父母已老去,而我却无颜陪伴,只能一次又一次远走他乡,逃避他们也逃避自己,我们之间已经彼此缺失了最重要六年,还要错过多久?我不知道。
命运没有让我踌躇太久,周二,我就接到了上海城邦设计师事务所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声,他自称是城邦事务所的人力资源经理,确认我无法亲自到事务所进行面试后,很爽快的告知可以通过视频进行,但前提是先通过他们公司的笔试,而且是即刻进行。我加了他的QQ,开启视频,接收试卷,开始答题。题目倒是不难,专业内容考的是建筑设计的关键点并且找出并完善一幅商场大厅设计初稿中的缺陷,还有1/2是智商测试和心理测试。只是时间有点短,要求在90分钟内完成。我庆幸研究生赶论文练出来的速度,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终于在截至时间的前一分钟搞定了这份卷子。交卷后直接是初面,就是这位人力资源经理主面,他告诉我称呼他王经理就可以。面试题非常简单,就是一个自我介绍还有我对工作的期待,这些因为已经和凌小凌排练过,我自认为还算是应对自如。面试结束,王经理告诉我,如果可以进下一轮,明天就会给我通知。
意料中的电话铃声按时响起,王经理告诉我周五上午十点邱总,事务所合伙人之一,会对我进行下一轮,也就是终面,会涉及专业内容、薪资福利、到岗时间等。我对他表示了感谢,同时也惊讶于他们的应对速度,王经理很骄傲的说:“小徐,相信你已经在网上了解过我们事务所,在上海,我们对客户的反应速度在业内可是有口皆碑的,在我们事务所,效率就是一切。”我连忙表示赞同。
周五上午十点,面试如约开始,第一面就觉得邱总是个很有魄力的中年人,语气平稳带着坚毅,语速稍快却不含糊,给我一种压力但充满希望的感觉。
面试结束,邱总点点头:“小徐,我会根据今天的视频内容让王经理整理出合同初稿,然后合同问题他会再和进一步你沟通。虽然你经验不足,但是有新的理念和想法,我期待你能加入我们团队。”“谢谢邱总。我也很期待。”“那今天就这样吧,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联系王经理。再见。”“嗯,谢谢邱总,再见。”
关上视频,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这样就可以了?这周我已经参加了三家公司的面试,而这是我第一份offer。去上海的绿卡就这么到了?
晚餐时候,我低着头对父母阐述了要去上海的想法,也说了今天拿到offer的事情。不出所料,妈妈一拍桌子:“家里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你总是要跑那么远?!你怎么不和人家凌小凌学学!人家在广州买了房子,她爸妈两边住着多顺心,你总是这样到处跑,把这家当什么了?!你眼里还有我们这爸妈吗?!”话音最后,还带上了一些哽咽。我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脑袋里乱轰轰的,千万个理由闪过,却又抓不住头绪。父亲阻止了母亲的激烈反应,低沉着对我说:“待会到书房来。”接下去的晚饭,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橙黄色五瓣梅花的吊灯原来也可以没有温度。
吃过饭,我和父亲一起进了书房,我一直不喜欢那四层高摆满了砖头厚书的书架,黑色的架子,让书房宁静到有一种死寂。
“徐钰”印象里父亲很少直呼我的名字,“你为什么不想留下来?”
“我……我也不知道,就想去外边看看。”
“上海那边开多少薪水?”
“四千,提供住宿。”
“你知道这个在上海意味着什么吗?这点钱能做什么?”
“我知道,但是现在只有那边可以给我多接项目的机会,我才毕业,这行没有经验是不行的,过去是最快的办法。钱是少些,但温饱应该没有问题。爸爸,我真的想去试试。”
“你真的决定了?”父亲看我点点头,我们一起在书房里沉默,“那你就去吧,你妈妈那边我帮你劝劝。你那边到岗是什么时候?”
“两周后,也就是22号。”
“那这段时间你再试试别的吧,看有没更好的。说实话,我和你妈都不想你过去,小洁,我们一天天老了啊……”伴着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咬着下唇避免自己的眼泪不听话的滑落,内心默默的说:爸爸,对不起。
也不知父亲如何和母亲谈的,也不知道他们谈了多久,第二天,看到妈妈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我只能故作镇定。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都是夜晚的沉寂,阳光似乎拒绝透过玻璃窗。我按父母的意思继续面试了几家公司,也陆续拿到了两个offer,但是就薪资福利来说,城邦事务所的还是会好一些,爸爸妈妈看到这个情况,加上也从电视报纸以及朋友聊天中知道今年整个就业市场的不景气,本着先积累经验的自我麻醉,终于还是松了口。
妈妈和我一起打理了行装,如同六年前第一次送我去厦门读书,那时候还是有一个明确的四年期限,而这次,一年?两年?还是多久?我也不知道,所以当母亲问我这个问题时,我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事务所地点离上海南不远,所以我选择坐火车过去,卧铺。列车在铁轨上行驶,一直发出类似“况且”的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在帮我说完那句永远不会出口的话,“况且我不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