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统领越说越气,直到后来,整张脸似乎都扭曲在了一起。唐佩莞却是心里一沉,愣了好半响,手里提着的笔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
徐统领见她并不动笔,冷笑一声,道:“怎的?舍不得你的小情郎?不舍得让他来送死?不过你得想明白了,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若是想救他,我一不拦着你。不过你要知道,我手下那些士兵们皆是当初王爷亲自一手调教出来的,对王爷十分的忠心。若是此刻我将你送到了他们手里,唐姑娘,你说说,面对背叛了王爷的人的女人,他们会怎样做?”
唐佩莞微微一滞,她知道徐统领所说的并不是恐吓她的话。正如徐统领所说,那些经过齐唯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些士兵们,对齐唯向来无比忠心。齐唯虽性格残暴,但不可否认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上位者,前世的时候,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对他都是十分的忠心。若不是如此,齐唯也不会成为大齐最为出色的将领之一。
如今齐唯的谋反破灭,平延王府一朝散尽,死的死,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这样一个下场,那些死里逃生的将士们不会去责怪齐唯,也怪不到齐昭帝身上,那这所有的仇恨便只会发泄在卫宁一人身上。唐佩莞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真的给卫宁写了信,这些人一定会做好所有准备只等着他来送死的。
但若是自己拒绝了他们,只怕是正如这徐统领之前所说的,这些被仇恨之火充斥了全部生活的人,会将那些怨恨尽数发泄到自己身上来。
唐佩莞不敢赌,可却也无法不赌,她怔了好半响,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提笔便写下了一封信。
等一切写完后,唐佩莞凝神怔了一会,却终究还是将那信交给了徐统领,低声道:“就这样吧。”
徐统领接过来一看,继而满意一笑,道:“如此甚好,有了你这封信,我就不信那卫宁不会过来,只要他敢过来,我定要他为王爷陪葬!”
唐佩莞却是有些压抑道:“信已经写好了,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徐统领道:“回去吧。”
唐佩莞却是没说话,转身正要出去,然而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卫宁来了,你何时才会放我回去?”
徐统领见她犹豫了半天,最后问的竟还是自己,不由鄙夷一笑,道:“等到卫宁死了,我自然放你回去。”
唐佩莞听见这话后,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深夜时分,房外一片安静,唐佩莞等到门外看守着她的两人也回去睡觉了,才从床上坐起,低声道:“你们可在?”
然而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声问题并没人回她,唐佩莞心里一凉。她白日里之所以让车夫放弃抵抗,正是因为她记得之前叶虔曾经因为担心过她的安危,而派了两个暗卫跟在了她的身边。此次她本想着这两个暗卫应该还跟在她身边,却没料到自己的一声问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唐佩莞微微有些惊慌了起来,若是这两个暗卫真的不在,那这次,只怕是再回不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头顶上传来几片瓦片轻微的松动声。唐佩莞顿时心生警惕,猛的站起躲到了床后,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那轻微的声音响了几声,便又消失了。唐佩莞等了好一会却也没再听见动静,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野猫跳到了屋顶上,正打算出来,却突然见到那传出来声音的地方,慢慢透出了一丝光亮。
那光亮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可容纳一人进入的洞口大小,显然是有人将屋顶上的瓦片逐渐揭开拿起,才弄出了这样一个大洞来。
随后从那洞里跳下两人来,那两人却是唐佩莞之前没有见过的,面容陌生的很,但是他们劝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动作极其轻微,连跳下来的那瞬间,若不是唐佩莞亲眼见到,只怕都察觉不到自己房间里进人了。
那两人跳下来后,先是稳住了身形,又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后便走到唐佩莞藏身之处前方,单膝跪下行礼道:“属下来迟,小姐见谅。”
唐佩莞这才明白这两人就是叶虔为她配置的暗卫。她暗暗松了口气,从那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对那两人道:“之前没有见过你们,原以为你们是外面的人,这才躲了起来。”
其中一人听了这话,便道:“我们虽是暗卫,不过来之前世子已经嘱咐过我们,平日里不得与小姐太过接近,这才远远的跟着。刚刚小姐呼唤,我们未能及时赶到,还请小姐责罚。”
唐佩莞却是想起了初时自己与叶虔所说过的话,想来也正是因此,叶虔才那般嘱咐了他们。她淡淡道:“无碍,不过你们二人跟我一路过来,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之前那人便又答道:“这里是京城郊区的一处庄子,与城门有些路,行程大约一夜。”
唐佩莞点点头,复又道:“这事你们可同叶虔说过了?”
那二人却道:“尚未。世子将我们送给小姐,我们就已经是小姐的人。小姐没有吩咐,我们万万不敢擅自做主。”
唐佩莞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依照你们看,若是不去找叶虔,单靠你们的能力,能否护我周全?”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道:“若是小姐现下就想离开,我们二人自当可以直接带您走。不过若是那些王府叛军同时在,只怕我们二人的能力尚有不足。”
唐佩莞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两名暗卫所说的话她却是能理解的,从刚刚看见的情形来说,只怕是这两人现在带走了自己,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不会发现的。然而若是现在她走了,这些叛军明日就会离开这里,一旦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再找到只怕是不容易。而这股叛军的存在,无论对她还是为卫宁来说,都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