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领着唐佩莞到了一处牢房前,拉长声音讥讽道:“进去吧,唐大小姐。”
唐佩莞定定的站在牢房外,这个地方,她来过。
前世里她生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即便是再过多久也是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破旧的只是用几块石头垒起来的石床还留着前世里见过的污迹,墙面上的斑斑驳驳,也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令人恶心又畏惧。
唐佩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了畏缩感,即便她再怎么胸有成足,重新面对起那段过去,还是让她微微有些失神,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开来。
那狱卒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由得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进去进去,如今才知道怕了,你毒害太后娘娘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她冷冷一笑,猛的伸出手往唐佩莞背后用力一推,唐佩莞却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做,一时没站稳脚下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栽了过去。
腐朽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刺激的唐佩莞几欲呕吐出来。她捂住鼻子,转过身子在石床上坐下。那狱卒哼了一声,将牢门紧紧锁上后便离开了。
牢中重复恢复了宛如死寂一般的沉默,唐佩莞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远处摇晃的灯火。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赌赢,但重新回来这个地方,就算知道叶虔不会放任她不管,然而唐佩莞的心中还是隐隐生出了一份不安。
夜幕降临,明日就是最后的日期,唐佩莞斜靠在墙上,微微闭上了双眼,似乎陷入了沉睡中。
咚咚咚……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唐佩莞的耳中,她猛的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外面。
仿佛是昨日重现,唐佩清身着一袭粉裙,犹如这黑暗深渊中最亮眼的明珠,袅袅的站在牢门外,笑的一脸倩然。
唐佩莞动也没动一下,只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唐佩清淡淡一笑,道:“佩清听说姐姐被转来了天牢关押,担心姐姐在这里吃苦,就过来看看你了。”
她轻轻笑着,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唐佩莞身下堆满杂草的石床,啧啧一声,道:“姐姐你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如今让你在这种地方待着,倒真是委屈你了。”
唐佩莞冷哼一声,道:“我会出去的。”
唐佩清听她这么一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捂嘴笑道:“姐姐如今处在这个境地还能这般天真,倒也算是难得。不过……”
她凑近牢门,压低声音道:“盲目的天真可就是愚蠢了。”
唐佩莞心知她此时必定十分得意,却忍不住道:“我相信玉妃娘娘还有世子不会放任我不管的,还有太后娘娘,若她清醒了,定然不会相信是我谋害她的。”
唐佩清脸上逐渐浮起了古怪的笑意,她仔细的盯了唐佩莞好一会,终于开口道:“以前母亲还告诉我,你心思缜密,心机颇深,怎么我今日一看,这几个字倒真是高估你了。”
唐佩莞左右环视了一下,见四周无人,弯下身来道:“罢了,我今日来这里,就是让你死个明白的。”
她压低声音,讥讽道:“让妹妹一点一点的说给你听吧。你口中的玉妃娘娘,嗯,前些日子确实让人查了下你的事。不过后来查不出什么,她也就算了,虽说姐姐你一直为她劳心劳力,可事到如今为保自己,她还不是就这么放弃你了。”
唐佩莞用力捏紧了右手,哑着声音道:“玉妃娘娘有她的苦衷,我不怪她。”
唐佩清撇嘴一笑,讥讽道:“你倒真是想得开。”
唐佩莞死死的盯着她,道:“不是我想得开,我相信只要是我没做过的,终归会水落石出,就算没有玉妃娘娘,世子也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世子?”唐佩清得意的笑道:“姐姐你还想着那个镇南王世子呢?”
她站起身来,尖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在你被关到掖庭的第二天,世子就上了门。我的好姐姐,你猜猜他是去做什么?”
唐佩莞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但脸色却一点一点的愈加苍白起来。
唐佩清知道她猜到了一些,淡淡一笑,道:“世子,是去我们家提退亲的。”
她得意的看着唐佩莞,亲眼见着她的脸颊慢慢失去血色,在昏暗摇晃的灯光下,仿佛是失了心的肉体,只剩最后一点意识苦苦支撑着。
唐佩清的话不断在唐佩莞的耳边回荡着,她几乎又想起了前世里唐佩清也是在这里地方,如何一点点的告诉她齐铭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她。
唐佩莞强硬的撑住自己,喃喃道:“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唐佩清得意的欣赏着她的面容,眼见着她一点点崩溃下去,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也是最快乐的时刻,甚至在她被升为嫡女的那一天,都没有如今的这般快感。
唐佩清几乎要大声笑了出来,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大声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明日皇后娘娘就会亲口宣判你的死期,而我,则会成为太子爷的侍妾,未来大齐的皇妃,你的时间结束了,我的才刚刚开始。”
唐佩莞跪倒在地上,低着头死死的盯着地面,唐佩清见她已然是沉默了,也失去了与她说下去的兴致,掸了掸衣裙,淡淡道:“罢了,跟你扯这么多也就是希望你走的痛快些,别再抱着什么无谓的希望,到时候我成了娘娘,会记得给你烧点纸钱的,毕竟姐妹一场,也不希望你在下面过的太寒酸。”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正想离开,唐佩莞却猛然抬起头来,哑着嗓子道:“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唐佩清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就问吧。”
唐佩莞道:“那些番木鳖,是不是你下到我的那些珍珠粉里面的?”
唐佩清盯了她一会,突然一笑,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