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宸玉宫里出来,唐佩莞尚未走两步就被一太监拦下,那太监看着眼生,却只道是:“唐姑娘,太子爷有请。”
唐佩莞一怔,却也知道他来意如何,于是道:“公公请带路。”
跟着那公公拐到太子府,再次踏进这地方,唐佩莞只觉得恍然如梦,她曾经很向往此处,可如今却避之惟恐不及。
进了书房,只见到齐铭一人站于书桌后,正提笔写着什么,只是那举笔下手间颇是风雅,前世的时候唐佩莞也最爱看他这样,每每此时,她都守在一旁为他磨墨。
强忍下心里的恨意,唐佩莞几步上前,下跪行大礼道:“拜见太子殿下,愿殿下福寿安康。”
那齐铭并没叫她起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自顾自的写完了字,将笔搁在台子上,才道:“本宫见过你几次,原以为你是一个大家闺秀,知礼懂进退,却没想到你心还挺大。”
唐佩莞低下头,时隔这么久,她虽对齐铭早没了情谊,可单独与他对上时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恨,只想将前世死前的仇怨尽数还于这人。她的手指暗暗掐进掌心,只道:“臣女不只太子爷所指何事?”
那齐铭冷笑一声,道:“玉妃那事可是你劝的?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小官的女儿,就算在太后面前得了脸也不过只是个行走女官罢了,朝廷大事竟也敢插手。”
唐佩莞冷静道:“玉妃娘娘只不过是收养了三皇子为子,又如何扯得上的朝廷大事?”
齐铭被她的话一激,却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初听这消息时,很是惊愕了一番。众人皆知那玉妃背靠丞相府这棵大树,自己又是四妃之一,若是真让她认了个皇子,怕是会多出一人来与他争位了。但这心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特别是在唐佩莞面前,齐铭若是说了,也就表示着他畏惧了,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齐铭冷笑一声,道:“皇妃认子怎的不是朝廷大事,你当宫里与你家中一样吗?”
唐佩莞垂下眼眸,道:“臣女知道太子心中疑虑,但太子品行出众,年少有为,这都是大齐众人皆知的。圣上不也是信赖太子爷才将所有政务交与您吗?太子既然知道玉妃认了三皇子为子,想必也知道是何样的情况下才认的。不过是为了让九泉下的小公主安息吧了,旁的什么都没改变。再说那三皇子臣女是见过的,昏庸无能,又怎能与太子爷您相提并论,太子爷何惧于此。”
齐铭清咳一声,他原本也只是被这消息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这才让人找了唐佩莞过来问罪,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却也同意了她的意思,道:“本宫又何曾畏惧过谁?只是见你小小一行走女官,竟不知守本分,如此才告诫你一番。这等事,下次莫再犯。”
唐佩莞冷笑一声,她向来了解齐铭,这人才能的确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攀上这太子之位最后还顺利登上那宝座,只是齐铭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向来自负,只觉得旁人皆是不如他的。即使强大如平延王那般的对手,前世里齐铭在自己面前提到他时,也时常带着鄙夷的口气。若不是自己后来帮他窃取了平延王的情报,想必也是斗不过平延王的。
如今三皇子更是看的愚笨无能,齐铭又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今日喊自己过来也不过是发泄下怒气罢了。但不把三皇子看作对手,自然也不会对唐佩莞做什么。
唐佩莞低声道:“臣女晓得,只是这事从来都是玉妃娘娘自己提出的,臣女一心侍奉太后,并未做出越矩之事,今日也只不过帮娘娘说几句好话罢了,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齐铭看了看她,此前他曾向叶皇后暗示要收下这女子,但无奈被叶虔抢了先。当时他也不是多在意,只觉得没了也就算了,可今日一看,却觉得这女子很是聪明,至少说的话都是让自己听着舒服的,于是内心一动,沉吟片刻道:“世子对你如何?”
唐佩莞却是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问题来。只是惯有的防备心里让她生出了警惕,于是抬起头来面目含笑道:“世子很好。”
她微微笑着,脸颊泛红,说起叶虔来也是一副甜蜜的模样,显然就是一个沉醉在感情中的小女人罢了。齐铭看着很不舒服,只冷冷道:“那便好。”
唐佩莞趁机道:“太后娘娘那还有事需要臣女去做,如若无事,臣女能否离开了?”
齐铭点点头道:“你且去吧。”
唐佩莞又行了个礼,这才从那书房里退了出去。
走出太子府,她一直压抑着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唐佩莞松开手掌,那手心中间却被她掐的通红一片,隐约有几丝血痕沁出。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冷冷一笑。
一切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叶虔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只道是边关大捷,说是没多久大军就能返朝。唐佩莞蹙眉坐于窗前,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铁树。
这场战事竟这般就收尾了,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前世的时候,大齐节节败退,最后几乎守无可守,眼看就要威胁到京城。齐昭帝急昭平延王齐唯,命他上了战场。
齐唯这人凶猛残暴,在战场上却是如鱼得水,他一加入局势就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最后也是因为他,前世的这场边关大战才得以结束,而齐唯也因为这场战争,一举掌握了大齐的军事大权。
当时的齐铭太子位摇摇欲坠,几乎不保,自己正是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才中了他们的圈套去了齐唯身边。这事唐佩莞至今想来都仇恨至此。但这一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大齐没有输,而平延王也没有被派去战场。
唐佩莞左想右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想到是沈威又或许是卫宁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但以平延王的个性,想必是不会罢休的,他一向野心勃勃,这次是个大好机会,他怎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