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嫣然肺腑中蒸腾一股怒火,简直被他气炸了。捞起手边包枕丢过去,哭得更甚:“风倾宇,你是来嘲笑我的么?你当我什么?你女人好看你看她去啊,你来我庄府做什么?”
风倾宇扔了手中的烟缓缓踱近,煞有介事:“真比你好看。不过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是来恭喜你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嫁人了莫不会连杯喜酒都不给喝?”
厅外下人听到哭声已经跑赶过来,一见到风倾宇在厅中,又不动声色的统统退了下去。
庄嫣然抹了一把泪,稍微控制歇斯底里的情绪。一双明眸盯紧他:“你是来祝贺我的对吧?那好,我谢谢你了。到时贴子我会派人送到,七少请回吧。”
风倾宇淡淡地弯了弯唇角:“这就把自己嫁了?不会因为跟我赌气便当真把自己嫁了吧?那个西平军四少你了解多少?”
她已经停止哭声:“是,我得不到你的爱,我便疯了。只要是个人我就嫁,不了解又怎样?他喜欢我,他是个男人这就够了。幸不幸福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风倾宇冷眸一眯,即刻将她锁在视线中无可还生。半晌,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眼睁睁的看她疼得小脸拧作一团。薄唇一启,咆哮出声:“庄嫣然,你这样作践自己是给谁看呢?想让我风倾宇后悔,那你就幸福啊。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这算哪门子报复?妈的,还真是新鲜了。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是你痛快了,还是我痛快了?想让我不快就让我风倾宇后悔啊,现在这样算什么本事?”
庄嫣然静静的望着他眸中野性的清亮,曾经多想这点光火能在他吃其他男人的醋,宣泄对她强烈的占有欲时闪烁。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看着他眸中腥红,有情有义,却没有男女之爱。她的心此刻碎了,只怕此生都无法再粘合。
嘴角勉强弯了弯,苦笑起来:“风倾宇,你可知我这许多年是怎样过来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仍旧是笑:“你就在我的这里,化作我心的一部份。爱你这么多年,如今一切早已成为习惯。要改,只有我死。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不能活。你还叫我如何去寻找其他的幸福。你告诉我,怎么去找?”
风倾宇定定的看着她,眸中一滞,攥紧她的手缓缓松开。他被她的话震撼,惊怔得魂飞魄散。慢慢的转过身,脑中即刻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狠铁不成钢的怒火冷炙。头脑中萦绕得就只有一个想法,没有莫桐未他是否能活?步伐移动的一刹间就已在心里问过自己千百次,心思被剥离成一层一层,剥到了中间才看到清明。此生,没有她,他亦不能独活!
这一刻突然发现,诚然,爱与不爱,绝非一件由人的理性就可操控的事。一但心变成囚徒,那束缚,就可能是一生一世……
风倾宇迈开大步离开,庄嫣然极尽绝望的哭声让他心中微微烦躁。他不过一个粗线条的男人,感情这东西太过细腻,让人无暇顾及周全。
庄嫣然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只觉得那剪影须臾就会消失不见。心中瞬息升腾起巨大的不舍。脚下步伐陡然迈出,从身后揽住他,紧紧的。唇际漫出的呜咽声还未消散:“倾宇,别走。我爱你!”
风倾宇站立不动,腰间不断收紧的手臂能感知她此刻极为慌乱的心绪。庄嫣然与一般女子不同,她一直是大家闺秀中品行素养皆佳的女了,任人挑不出半点瑕疵。今天茫然中乱了阵脚的样子他还是头一回见。略微颌首,遥看天际,或许这样的她活得极为辛苦。大掌攥上她的手,虎口握枪烙下的茧轻轻摩擦她柔嫩的肌肤,叹了口气,淡声说:“嫣然,这一生我都可以对你好,只是我的心要爱谁我说了不算。是我对不住你,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看到你拿幸福糟践自己。”掰开她的指掌,抬步要走。
庄嫣然一刻僵了神色,再抬眸,猛然问出:“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风倾宇过了一会儿才答:“我说过了我不想说。你也没有比不上她,是我的心为她臣服了。”
这心,又是何人能够撑控得了的呢?!
风倾宇已经离开多时,庄嫣然也在厅中发了很久的呆。面前的茶凉了一盏又一盏,下人也已更换了一次又一次。她知道他们怕她想不开,会做出傻事来。就连他们也认为她没有风倾宇不能活。怕是整个清城都这么认为。
庄重来到厅中,之前已经听下人汇报过今日情形。轻叹口气,贴着她坐下,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扳正:“小然,爹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庄嫣然轻轻伏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的悲鸣起来。眼睛一滴一滴砸在他冰冷的肩章上,庄重的心便跟着一起冷炙了。
“爹爹,你知道么?娘死了我心里有多难过,可是因为有他,一切疼痛都可以过去,就连失去娘的疼痛也能过去。他就是我快乐活着的一点希冀,一想到他将从法国回来,我全身的血液都会沸腾起来。那心就似不是我的一般。可是……我多年的梦如今看来就像华丽的水晶灯,多么璀璨明亮啊,可是一但碎了,它不过一地碎片,再无半点光亮可言。爹爹,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庄重懂得,他自己的女儿日日看在眼里,怎会不知。只是如今两人割裂似乎是件好事,倒可以为他与七少日后的战争排除后顾之忧。诚然,疼痛是短暂的,没有谁少了谁就会疼上一生一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小然,你听我说,七少不是一般的男子,而你性情实则刚烈,七少他并不是适合你的最佳人选。疼痛不会多久便会过去,慢慢就会好起来。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那个人。”一提到适合她的那个人,庄重即刻头皮泛起麻意,再度扳正她与他对视:“小然啊,你与那四少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外界如何会有这样的传言?”这当真是件棘手的事,且不论是否为真,就只这传言就能引起风倾宇对他的额外关注和揣测,不是平白添乱么。一波未平,不能再让另一波过来侵袭:“小然啊,这样的传言传出来了对你一个女儿家岂不胡闹,那个四少听闻是个纨绔子弟,你又是怎样与他有所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