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真是心思细密,连这遇水才现的墨水也让你考虑到了。”寒子墨对简珊,可是从不吝赞美之词的。
“那还用说!”简珊很是受用。
“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罢!”高云祥看她那副得瑟的模样,只觉着碍眼。
“好过你个没瞎的连只死耗子也看不到!”简珊“哼!”了一声。
“珊珊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寒子墨笑着说道,这俩人,碰到一起,有时就仿佛成了俩小孩,语言幼稚,看着好笑。
“珊珊的期刊和凯蒂猫大卖,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不如我们上‘白天鹅’点上一桌佳肴?”寒子墨拍拍各自把头扭到一边的俩人的肩膀,提议。
“谁要去帮她庆贺啊!那个公孙书生还不是本大爷找来的?你就抱着你媳妇当瞎猫去享用死耗子吧!”高云祥见寒子墨这般维护简珊,心里很气,连带着言语也恶劣了起来。
寒子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简珊怕怕地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瞎猫?”寒子墨的语调微微上扬,眼神如刀似箭,仿佛在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高云祥打了个寒颤,以往,他一定立马赔出个笑脸来,但今天,他的倔脾气偏偏上来了,就是硬着脖子与他对视。
简珊一瞧苗头不对,赶紧打哈哈道,“不是说去吃饭吗?那个‘白烧鹅’位子不是挺难订的么?我们赶紧出发吧!来来来,傲傲把高公子拖走,木英跟上,咱吃饭去!”
楚天傲原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在简珊张合的口型上,他读到了俩字。
不是“包养”,却比“包养”更具杀伤力,那就是“工钱”……银子,恰恰是楚天傲如今最欠缺的。
因为《绮梦情缘》和凯蒂猫的大卖,心情大好的简珊昨个儿曾跟他提到过,考虑到快过年了,这个月会给他二两银子。从前他一个月甚至是否能有500文钱还得瞧简珊心情,毕竟包吃包住嘛。
知道公孙书生为什么会答应帮忙而且要价甚低么?那还不是楚大美人愿意牺牲自我,贡献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当他的模特儿供他作画!一边还要忍受高云祥一副惨遭妻子出轨的怨夫模样……
想不到他堂堂楚大侠竟也有为二两银子折腰的一天!
但寥胜于无,楚天傲还是看在那二两银子的份上拽了高云祥一把。
高云祥被楚天傲一拽,寒子墨立马被他扔到美国去了,傲傲终于愿意搭理他了么?受宠若惊啊!
楚天傲见他的注意力过来了,便不再理他,率先离开。
高云祥虽感无奈,但也只得奋力追上,“傲傲,等等为夫啊!”
相当于现代五星级酒店的绯州白天鹅酒楼里。
对于“白天鹅”这莫名奇妙的名字,简珊还是更钟爱叫它“白烧鹅”。反正它的招牌菜也是酸梅烧鹅嘛!
简珊翻着没图片的菜单,它装裱得再漂亮,撒上金粉也没用,光看那些个努力把菜色显得很有档次,却一点也搞不懂煮的到底是什么的菜单,可是完全勾不起她简珊女王的兴趣。
你瞧瞧这个“金屋藏娇”,那个“金玉满堂”,还有“金榜题名”等等,这是给吃货看的么?
简珊大手一招,收了寒子墨不少小费的小二便堆着笑跑来了,“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给我说说这都是些什么菜,都用什么做的。”简珊把菜单一盒,也懒得去看了,就它这谜语似的菜单,能猜着个边都得挨饿了。
“好嘞!”小二将白巾往肩膀上一搭,躬着腰,道,“这‘金榜题名’呢,其实就是红烧猪膀子,取的是谐音。金玉满堂用的是马蹄,玉子,萝卜,玉米等材料炒在一起,配上鲍鱼和油炸鱼肚,精致爽口,图的便是个好意头。”
这些从前简珊到酒楼里也吃过,现在想想,似乎也貌似是叫这么些有点俗的名字来着……果然,中华文化是在传承中发展的。
“那这‘金屋藏娇’呢?”简珊心想,不会是猪肚鸡,豆腐里边塞块肉又或是饺子灌汤包之类的什么吧?
“说起这‘金屋藏娇’啊,就不得不谈到我们英明神武的大老板!”小二的腰杆儿一下子挺直了。
“……”简珊无语,怎么这年头凡是碰着个一瞧这一辈子都是发达无望的员工都那么爱提他们家老板啊?
“这可是我们鹤立鸡群的老板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瓦罐鲮鱼,不但可以存放很久,还方便带着出远门呢!更是最佳的下酒菜……”
为防对方开始大赞特赞他家老板的丰功伟绩,简珊赶紧出口阻止,“好!我们就要这个了!快赶紧把菜都点齐了吧!”
小二的脸上露出了当初方元的同样惋惜的神情。他可爱跟外地来的客官们说这个啦!能在这么一位厉害的老板开的酒楼里做小二,让他都觉着,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蓬壁生辉?(这年头的小二,都没啥文化,有文化的再落魄也自命清高,死活不愿做小二)
点好菜后。
“金屋藏娇”很快便被端了上来。
简珊的胃口立马蔫了下去。
“这……”简珊不知该如何评价。
“瓦罐鲮鱼,绯州特产!”高云祥不知为何显得略有几分得意。事实上,从刚才小二哥要表达对他家老板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的时候,他的尾巴已经开始翘起来了。
“……”简珊拿着筷子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她可熟悉这道菜了,活了25年(事实上,快26了),她吃了有足足20多年!
特别是学生时代,在饭堂毫无质量可言的饭菜摧残下,这一度是她的“救命粮”。
这分明是现代各大超市,小卖部随处可见的“豆豉鲮鱼罐头”嘛!她还吃过很多不同牌子呢,不过最爱的还是甘X牌就是了。
换个包装掉到这里来,竟成酒楼名菜,旅游必备的特产了!
在高云祥不迭的“好吃吗?”的攻势下,楚天傲只得应了一句,“还行。”
仿佛得到莫大鼓励般,高云祥不顾礼节,把整碟鲮鱼都搬到了楚天傲面前,招呼道,“多吃点!”那笑容都快把对面的寒子墨亮瞎了。
寒子墨眼神一闪,捏着酒杯的一紧,翅膀长硬了是吧?居然胆敢当着他的面对别人殷勤至此?虽说他不是第一次尝这鱼,也不希罕,但毕竟许久未来绯州好好坐着吃上一回了,竟敢置他于不顾!
寒子墨暗暗记下这笔账,高云祥,我给你记下了!想抱得美人归?我让你红事白事一起办!
无论什么年代,总有些爱跟女人一般计较的男人。
其实,只要在乎的人投在自己身上的,曾经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关注突然被外人转移时,没有人会不计较的吧?
简珊他们离开二楼雅间的时候,楼梯下到一半,只听“砰砰啦啦”一阵吵闹,然后身体被走在她身边稍后一点的地方的寒子墨一带,紧接着便是一个物体从脚旁滚了下去。
刚刚滚过去的,是个人吧?
简珊惊魂未定,要不是寒子墨拉了她一把,没准她就成那倒霉蛋的肉垫啦!
待下得楼梯,那人已被随即赶来的青年人扶了起来,“爹爹,您还好吧?孩儿不孝,未能及时阻止恶人行恶!”
“孝儿,你无须自责,这原来便不是你的过错。”那倒霉蛋,却原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一脸憔悴,看上去都要有五十好几了。
“王老五!你们别欺人太甚了!”青年人朝楼上义愤填膺地吼。
楼梯口闪出个家丁打扮的人来,神情冷漠,不友善地说道,“官府已经判我家老爷胜诉,老爷说了,你们若是胆敢再缠绕不放,等着挨板子吧!”
“你们这群官商勾结,狼狈为奸的蛇鼠之辈!”青年扶着老爹,激动地喊。
“孝儿啊,你还是扶我回去吧!”那当爹的不希望儿子一时冲动,平生事端,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简珊差木英去打听打听,不久,木英回来了,总结了一下大家的说法,说予简珊听。
原来,那对父子姓孙。家里世代是经营胭脂水粉的,早年家乡发大水,一家人便逃难到绯州来。
他们在绯州人生地不熟的,经营胭脂水纷也没了从前的名头。恰恰这时,知州大人的姐夫,也是经营胭脂水粉的,只是,人家那是大商贾,还兼营布匹,绢帛,头饰等女性用品。
那姐夫姓王,家中排行第五,于是相熟的人都会喊他王老五,原名却是叫王光吉的,所以也有人叫他“王老吉”。
再说这王家旗下的吉祥坊有一种胭脂叫“防老脂”,经营不是很好,于是便贱价将品牌和配方卖给了孙家经营。
孙家苦心经营十多年,愣是将原来默默无名的“防老脂”捧成了如今绯州城家喻户晓的胭脂品牌。
那王家见“防老脂”居然有今天这般风光地位,深感“钱”途无量,愣是不顾当初盟约,硬是将“防老脂”要回来自个儿经营。
孙氏父子到官府告状,奈何人家官字两个口,还连带亲戚关系,愣是判他们败诉,将他们赶了出去。
于是,孙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劳动成果,算是白白地被强抢了去,一家人生活顿时没了着落。
简珊听得直皱眉,这分明是恶性生意竞争!她最受不了商场上的这类人。
有时候你败在生意场上,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不够实力,而是因为你不够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