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年幼时的青春来爱你,再用余生的苍老来忘你。
贝可,你来了,坐呀。阮思茉笑盈盈地勾住程诺的手臂。
我慢条斯理地将钥匙放进包里,再换上鞋子,然后缓缓地走在程诺面前,声调没有任何起伏,我等你的解释。
程诺硬生生地扯下阮思茉的手,焦急地眼眸中映入的是我面无表情的脸,她刚刚滑倒了,我扶了一把,就这么简单。
我抿唇点了点头,双手做着刚刚阮思茉一样的动作缠上了程诺的手臂,摆出女主人的架势,看这天气也晚了,我也买了菜。思茉要不介意,就在这里吃个饭吧。路蔷说了,怎么着了也不能输了气势。本来计划就是要程诺约她出来吃个饭的,既然就在这里,话也就挑明了说。她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然后立马恢复正常,那正好啊。贝可,你做菜,我帮你打下手。
阮思茉将袋子里的菜拿了出来,惊讶地问我,贝可,你喜欢吃芹菜?我看着她这装腔作势地样子,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但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诺最讨厌吃芹菜的吗?我拿过她手中的芹菜放进水池中,嘴角形成向上的弧度,是你不知道,他现在爱吃芹菜了。
看着她一下子变得比戏谱还快的脸,从墙壁上取下菜刀,却见她按住我的手,贝可,我来切吧。你去陪诺看电视就可以了。
我正思考着她这又是安的哪门子心思,口中“程诺是我男朋友,麻烦你以后别叫得这么亲密”的话,被她突然“啊”了一声堵在了喉咙口,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还残留着嗜血的痕迹。
程诺飞快地跑进了厨房,看见蹲在地上捏着血流不止的手指哭个不停的阮思茉,又望了望站在旁边对她这一举动深恶痛绝的我,忙从上方橱柜的医药箱里拿出创口贴,瞪着还若无其事拾起地上的刀要切菜的我,你要思茉打个下手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她切菜?你知道她没做过这些吗?
我不可理喻地看着这个冲我脾气的男人,这种戏码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地发生在她身上,我哪有你这么了解她啊?是她自己不会切菜还要逞强,切到了手指只能说明她没用,关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会儿,扶起阮思茉,不再跟我理会,出去吃算了。
我叫住他,路蔷说过,脾气不要冲,要淡定,要冷静。
你当着我的面跟她说清楚,以后不再跟她来往。我不是那种道理都不讲的人,有病去照顾个两三次可以,但没必要就用这事什么都赖上了吧?
我跟她说过了,等下思茉会把我家的钥匙给我,你放心,老婆。他笑嘻嘻地搭上我的肩,我以后不会跟思茉有什么牵扯的,保证对得起老婆对我的相信。我微微笑了,看向阮思茉,以为她会这样知难而退,谁知道她弱不禁风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思茉,没事吧?肩膀上一轻,旁边的位置一空,在我耳边说话的人两步就走到了对面扶住了阮思茉。
我对这种电视里上演的戏码感到恶心,蕊儿说的对,外表越看起来纯洁无暇的人内心狠毒得越让人为之所惊愕。
程诺,她有病,你也跟着有病是不是?我眉毛一竖,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气不过,气不过每次只要阮思茉一耍这种把戏她就可以成功地达到目的,气不过自己面对程诺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关心全然没有办法。
说好的爱,怎么可以在云开月明之后兵败山倒。
你不要这样说人家有病。程诺见阮思茉在听到这话时脸色发白,斥责我,怎么看你怎么看像在幸灾乐祸。
我能不幸灾乐祸吗?这样坦然地说出这句话,不算违心。尽管我不恨阮思茉,但我讨厌阮思茉,是一个肯定句。
没有恨她恨到死,却讨厌她到一见到她神憎鬼厌地样子就想吐。
贝可,如果你再不改改你的性格,我们之间绝对谈不久。
那你想怎么样?我笑了,跟她在一起吗?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病,但是看她这弱柳扶风的样子,八成也不是什么症状轻的病。一不小心死了,你可别后悔。
过后路蔷狠狠骂我说话怎么没个度,可是怎么办?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生气时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覆水难收,就像程诺同样说的话,阻隔了接下来相爱却无相依的岁月。
贝可,你说的不错。我要跟思茉在一起,哪怕她真如你所说,我也无怨无悔。我爱她,不怕后悔。他凛冽的眼神射向我,决绝而又冰冷。
我紧紧握住菜刀,左手的指甲刺痛脆弱的皮肤。如果米妍在旁边看到我右手中的菜刀,一定会惊得跳起来。她明白我是一个生气时就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人,我那一刻真的我有一种冲动去拿着手中的菜刀杀出重围,我内心的难受被这一句话压抑得无法呼吸。
坦然而又坚决肯定的爱,剥夺了外面包裹着的层层外壳,里面是暴露在空气中残忍的真相。
他不爱我,爱她。
曾经笃定地相信成了如今刺进心脏夺去生命中的利器。
当程诺说的话一点尾音不留的迷失在空气中,当门重重“砰”的一声响在我耳畔,当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爬满我整张脸庞,我望着窗外车水马轮的夜景,顺着门框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手里的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那里,还有阮思茉鲜红的血液。
米妍说过,我只能用一句号古言来形容,“恶欲其死而受欲其生”,极度凭一个人憎恶去对待人,所以蕊儿总是劝我说话要有分寸,性子不要太直,要学会见机行事,否则我这种性格以后很难在社会上生存。
是啊,所以我注定一次不曾拥有,一次得到后失去。前者是遗憾地错过,后者错过地遗憾。
我会那样使劲全身力气甩了阮思茉那一巴掌,是多年来习惯性的处事。叶小玉那件事情我也就算了,甩了那一巴掌后,我因祸得福跟程诺在一起。而这一巴掌,是愤怒是伤心是酸楚是执拗情绪的宣泄,因此,为了这一巴掌,我付出了代价。
在阮思茉哭着喊着说“贝可如果你那么容不下我,想让我死”,再拉着我手中菜刀在自己手腕割下一个口子之后,在万念俱灰中看到了程诺眼中的不敢置信死心甚至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
可是,我不后悔,不后悔打了阮思茉那一巴掌,我从来不为自己错过的事情后悔。就算,那是错的。
我望着冰箱贴满的大头贴,那是去年我生日时我拉着他的手跑遍了整个五一路拍的,他和她。
我一张张缓缓地撕下,丢入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用幼年时的苍老来忘你,而后便拿余生的苍老来忘你。
我听说你跟程诺吵架了?米妍见我睡得跟个死人一样的,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踢我两下,你丫的是死了吧?你窝在被子里不是在给阮思茉那女的制造机会吗?
我火大地掀开被子,你消息这么灵通还要问我吗?
在听到我说“分手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时,丸子关门的动作像部老旧的电影片按了暂停后又恢复正常,怎么回事啊?前不久不是还好好的吗?丸子一时亢奋得忘记了自己异乎常人的体重,“砰”的一下压在了我的身上,十分关心战况。
行行行,您老别激动。我费力地支撑起身子,看着她从我身上爬起来,再看了看自己推她的部位,暗叹这两家伙真结实。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米妍的。她低头看了下手机,嘀咕道,蕊儿这妞不是伺候季大爷了吗?打电话给我不会是倒霉地告诉我她装大方要请吃饭又忘记带钱了吧?
电话一挂的米妍像受了刺激似的,边火速地穿着衣服边催促我们还傻看着的两个,快点去“火焰”,季瑾昨晚出事了。
站在“火焰”的门口,我停住了脚步,看见事情交待完毕的老板蹙眉,老板,为什么还要找歌手啊?项然泽不是回到这里驻唱了吗?
他看见是我,忧心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前两天来这的路上,被程少爷带人打了,右手都打断了。虽然程少爷赔了我不少钱,但是我这生意总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啊。然泽那手没一两个月怎么好的起来。
我心突地跳了一下,程少爷为什么会打他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摇摇头走了。
你快点啊。走到半路见身后没一点动静的米妍,回头看见我还杵在门口一脸不得其解,火大地吼道,你还管什么项然泽啊?还旧情不忘等着再续前缘啊。
我回过神,忙小跑的跟上她的脚步,却在一楼转角处看见了同时上来的程诺和左晗锐,见左晗锐对米妍挤眉弄眼的样子,一定就是这话程诺也听见了。
我没有反应,问左晗锐,怎么回事?季瑾怎么了?
天哪!出大事了!左晗锐只觉得四面楚歌,快进房间,蕊儿和季瑾在里面等着呢。
我自始至终没有看程诺一眼,仿佛他只是不小心经过这里的陌生人,跟随着左晗锐的脚步走进了房间,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眼神一直如影随形。
我记得,2011年,张杰终于和谢娜结婚了。
再也没有人刘烨会难过吗?
当周迅和大齐分手了。
当静茹和玛莎分手了。
当刘烨和谢娜分手了。
当凌潇肃和姚晨离婚了。
当张柏芝和谢霆峰离婚了;当童佳倩还是没有和刘易阳在一起。
你还是在对我说,请相信爱情,因为,我会让你相信爱情。
如今,当我和程诺分手了,我说,背叛就是相信带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