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懂得那句话,当你拥有一点温暖的时候,你就会想抱住这点温暖拥有更多。
她怔了一下,笑着坐了下来,可以啊,反正我晚饭都吃了。她低头发了条信息告诉米妍她们不要等她,要晚点回去。
怎么只叫我留下来陪你,我看见你跟米妍她们也挺聊得来的。
我低头笑了笑,我觉得贝可姐姐很亲切。
她笑了,我亲切?丸子说,我现在这么温柔,说不定我哪天就翻身成母老虎了。
你怎么不打个电话让你家人陪你呢?虽然你穿得不都是名牌,但看你,也是个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吧,你父母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呆在医院。
我眼神黯淡了下来,略带失落地开口,我妈生我时难产死了,我跟我爸生活,可是两年前,我爸因病去世了。他把公司卖了,留下一座房子,和一笔遗产。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抱歉尴尬地冲我道歉,对不起啊,若雅。不过,她眼睛一亮,你人这么友善,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我没有什么较好的朋友,只有一个姐妹。但她平时都很忙,我也不好打扰她。
贝可有些同情我,没亲人,没朋友,是一件很孤单的事啊。她见我面带伤心,忙开口安慰,以后我就是你好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陪你。
我记得,以前我看见过这样一个故事:第二只兔子站在第一只兔子的耳朵上,第三只兔子又站在第二只兔子的耳朵上,第四只兔子又站在第三只兔子的耳朵上,最后第九只兔子站在第八只兔子的耳朵上,亲了长颈鹿一下。
贝可今天用这些话告诉我,这就是姐妹。
我们知道各自的优缺点,我们知道我们深爱的人是谁。我们懂得另一个人的口是心非,我们知道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我们深信,友情绝不输给任何一种爱情。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贝可走了。我扯了扯嘴角,不管怎样没有一个人是从你出生陪你到生命终结的。
病房门再次打开,我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左晗锐。
我看着他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问我,安若雅,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看见他低着头,脸上布满沉重,回答不是。
他抬头,安若雅,你别骗我。我是个男人,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会负责。
我冷眼看着他,如果知道我骗你,你何必问我?我见他叹气,用坚定地语气开口,左晗锐,真不是你的。
他听到这句话,没有再问,起身就要出去。我忙叫住他,你就走啊,陪我一下嘛。
他回头看我,眸里有戏谑,怎么?你还怕孤独啊?
那天晚上,他果真留下来。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像多年来的老朋友,聊了很久的天。
他告诉我,他一个国外的朋友生病了,情况很不好,季瑾去看他了。他话里有苦涩,他说,他是个多么好强的人。每次生病都从不跟我们说,每次都是我和季瑾轮流着偷偷去看着他了解他的情况。他打电话告诉我们,他病好了,却不知道,接电话的我们就在他病房外面,看着医生一次次进进出出,一次次面带沉重。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又快乐的笑了,我们三个和米妍她们一样吧,从小就是穿一条裤裆长大的。他小时候很淘气,只要我们比赛跑步,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跑不过,就叫佣人把我和季瑾捆住,然后自己慢吞吞走到终点,开心得不得了。我和季瑾开始几次很生气,后来只要跑步,我们就等着佣人来捆我们,看着他哈哈大笑,我们也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上次他回来,我们去他家路上各买了一瓶雪碧,故意没给他买,结果他冲我们两个撒娇。天哪!你能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冲你撒娇是什么感觉吗?我和季瑾全身起鸡皮疙瘩,忙把雪碧都扔给了他。
奇怪的是,他这花心大萝卜不知道何时开窍了,找了一女朋友,现在谈了三年了。不是季瑾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这么有出息,十四岁就谈上了,还好意思天天在电话里头嚷嚷着他纯情。
听到这儿,我笑了。左晗锐,有一天,原来我们两个也会这样高兴地谈笑风生。
我有时真的很感叹命运的曲折,时光的无情。如今,我们口里谈论的这个男生,怎么会在一年之后的今天前一个星期遇见了贝可,便遇见了爱情。
他忽然低下头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情,一是遇见了米妍,二是遇见了这两个兄弟。
我沉默不语,只是听他继续说。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情,一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你,二是爱上了你和你应有的一切。
出院的那天,是高考结束,贝可她们刚考完,就来了医院接我。邵蕊儿提议要去烈士公园,立即遭来丸子的抗议,得了吧。那地方都腻味了,去世界之窗还不错。
你那地方不也腻味了吗?邵蕊儿切了声。
你是没有季瑾的地方都腻味吧?火气这么大,不就是季瑾没告诉你一声就走了吗?丸子做了个鬼脸,邵蕊儿作势就要扑上去。
行了行了。贝可刹到中间垃拉开她们两个,你们都腻不腻啊?天天就知道斗嘴。
邵蕊儿用鼻子哼了哼,凉凉地又抛出一句,单身,并不意味着你不懂爱情,大多数原因是你太胖了……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丸子扑了上去,****的,你不也单身吗?
我们最终去了步行街逛街,走到那,我就指着一个领导正在训职员的场面让大家看,你看,那男的光明正大玩磁铁?
我说完,那领导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怒了,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说着手就伸去拿拿磁铁,结果“嗖”了一下,磁铁吸在了领导的金戒指上……
我们正看得目瞪口呆,米妍更是不识相地大笑,邵蕊儿直接丢出一个字,操!
贝可白了邵蕊儿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素质?这是公共场合。
邵蕊儿依了,恐惧惊讶疑惑愤怒郁闷苦涩一切情绪,都可以操字来表达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说啊?
贝可无可奈何,指着前面的“蝴蝶树”说道,我们去看一下吧,说不定看得喜欢,我们就去怕几组艺术照或写真。
众所周知,长沙的步行街到处都是一些摄影楼在外面发传单招生意,我们走到“蝴蝶树”的时候,听见一个职员问顾客,你这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结果我们听见那男人一个牛逼的回答,我妈剖腹产的时候弄的。
我们集体汗颜,这时丸子开口了,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了。
我们各自挽着手又往小吃街走去,一个妈妈打电话给女儿问她好不好?女儿说挺好的,怎样了?她妈妈说,我收到一条短信说你被绑架了,要在3天之内凑20万打过去,不然就撕票。女儿安抚妈妈说,妈,这些骗子短信大多了,你以后别理,什么时候收到的?她妈说,上个月。
我们大笑完,米妍喝了口冰水,发表意见,这妈真是个人才啊。
邵蕊儿见我喝冰红茶,随意问了句,若雅,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愣了,半天才点头,有。我看见米妍的脸色,还是和刚刚一样,笑容纯净。
情况怎样?你追到他了吗?他对你有意思吗?贝可打了邵蕊儿脑门一下,你是狗仔队出身的是吧?
我抿了抿唇,他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奢望。
别说奢望。不管你怎么对自己说没奢望,心底还是会产生一丝希望的,就像我,两个月了,没啥反应,但就是因为心里有希望才一直支撑我下去。
这天,是我这辈子最温暖的时光。邵蕊儿的那句找什么男朋友,老子保护你就够了,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暖的情话。
我们站在6月8日的天空下,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我正睡得迷糊,丸子打了个电话给我,扯开嗓门大喊,若雅,去爬山不?我要减肥!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我们老了,就再也不能疯狂了。
我笑着答应,刚起床穿好衣服,就收到倩倩发来的信息,说要我赶紧去她家一趟。我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又收到一条短信,你来我接,不方便接电话。
我只好临时推掉了丸子邀请,说好过几天将功赎罪之后,我才匆忙赶到倩倩家。
我惊讶她家门怎么是开着的,里面没半点动静,我困惑地推开门进去。她曾说过,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就算回头,等待她的也只是坐牢。可如果不回头呢,就是死亡吗?
我看见她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倩倩。她突然失去支持力量一般往斜方倒了下去,我瞪大眼睛,看到了她胸前的那把水果刀。这就像上演一部惊悚片一样,我扶起她,眼泪一滴滴缓缓地打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抬手慢慢遮住她瞪着的眼睛,手还未收回来,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放下!别动!
我石化地看着冲进来的警察,忽然站出来指证我的王谦让我明白了,警察,就是她!我刚走在门口,就看到她拿着一把刀在跟我女朋友争吵,我就下楼立刻报警了。
我听见手铐咔嚓一声落在了我的手腕上,在走出门口之前,我最后望了一眼蹲在倩倩旁边假情假意的王谦,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
我应该哭的,可我笑了。
倩倩,在他杀你的时候,一定也不后悔,只是不明白,付出这么多的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他一点点爱。
这是蹲在牢房里的第五天了,总共审问了十二次,除了第一次我完全的陈述了事实之外,其余的十一次,我都是只有三个字,不是我。
铁牢门锁打开了,一个警察对我说,安若雅,你可以走了。
我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我在想,那个人,会是左晗锐吗?而我会在这条爱情的路上,一个人回家吗?
当我到达派出所门口时,晴朗天空的照耀下,那个人回过头,是米妍。
她说,安若雅,我想跟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