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人,有追逐权力的,有聚敛钱财的,有爱好文学的。钱多者富,权重者贵,文秀者雅。钱、权、文各有其用,不能简单地说谁高谁低,虽然古时就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警句,但似乎是文人们造出来给自己贴金壮胆的,一到现实,多还是“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高”。然而近些年,似乎有了点异数,“钱”的作用日显其重,似乎已成新贵,有与“官”分肥的趋势了,说明社会是会变的,“当官高”的“唯一”性虽还远没有到势孤的程度,但却已经受到挑战,“单极世界”有望向“两雄争霸”转化。
然而,在“权”与“钱”争霸的世俗世界中,却还有人爱好着文学,不是权重后的“红帽哼兮黑帽哈,风流太守赏梅花”,也不是钱多到“锦衣纨裤,饫甘厌肥”有的附庸风雅,而是“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时的不改其志。这才是真爱。世上多些有这种真爱的人,世界才会向“多极化”迈进,才会成为文明程度更高些的正常社会。
南煜林,大约是这有真爱者中的一个,虽然他还不到噎酸齑围破毡的程度。他幼年母病,青春妻病,人生最不堪的三大痛,他未中年便经历了二痛。当是时,当官或挣钱大约可改变其命运,然而,他却在病妻每年都要花去其三分之二收入的窘困中,坚持着很难改变其命运的业余时间写作,能不让人动容!
《燕鸣风歌》是其百万字长篇计划中的第一部,反应的是农村改革初期,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们的思想观念的转化。有人呼吁,作家应该为下层的劳苦大众代言,出发点很好,但“代言”者若对下层的饥苦没有真切的感受,会不会出现隔靴搔痒的情景?煜林作为生活在农村中的知识分子,睁眼抬脚,所见所感者无不是下层的生活,而他又上过大学,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用去想,心中已有了城、乡、贫、富的比较,下笔自与常年生活在城市或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人不同,这是这部书先天的优势。
我与煜林同是西海固老乡,又同毕业于宁夏大学,还都是学理的,姓名中都以“南”字打头,可谓缘分多多。深深地感动于他艰难中的爱好,这爱好证明着艰难杀不死文学,文学天生是与文明富足为伍的,艰难杀不死它,就再没有能杀死它的力量了。那些一次次宣布文学死了的人很该听听文学在艰难中生长的声音,那声音同样宣布着:文学不会死!而且,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富足和文明程度的进一步提高,文学还会有更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