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被人抱起,刚刚冒出来的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走了,她开始挣脱。“别乱动!”安晨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季冬轩。月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刚刚的声音来听他应该是很生气的。
“这么晚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便出来看星星。”安晨不自觉地低下头。
“星星就有那么好看吗?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大半夜的,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季冬轩捡起刚刚掉下的外套给她披上。
“对不起。”
“回去。”他声音冷冷的,放下安晨转身就走了。安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闷闷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季冬轩只回过一次头,然后就一直走到住所。安晨不紧不慢地跟着,不敢说话也不敢靠得太近。
“去洗个热水澡,看你身上满是沙子。”安晨低下头看了看,才走进浴室。没有睡衣,只好裹了条浴巾出来。季冬轩倚靠在床头,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很困,见她出来才睁开眼睛。
“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吹!”安晨轻轻走过去,没敢说话。季冬轩很快就把她的头发吹干了,然后安晨从另一侧上了床。
季冬轩下床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衬衫,脱了睡衣套上,然后越过另一边将安晨身上的浴巾扯掉,扔在地上,帮她穿好自己的睡衣,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安晨抬起头想说什么,但季冬轩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说道:“睡吧,很晚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半晌,季冬轩的声音打破了这黑暗的平静,他说:“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委屈?”
“不是。”安晨咬着嘴唇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外边去哭?”
安晨动了动,才说:“冬轩,如果你还爱着她的话,我……”季冬轩翻身将床头灯打开,光亮让人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两人都皱着眉头,但很快就又恢复到原来相拥的姿势。
“安晨,你看着我。”季冬轩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安晨,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爱的是你,你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幸福来得太快失去得也会很快,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次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冬轩,如果你觉得不幸福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
季冬轩一直等她说完,才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液体,“是不是因为晓月打电话给我,让你觉得很不安?”
安晨拿开他在自己脸上的手,没有说话。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问?其实我只是想要跟她好好谈谈,两人说清楚了就不会再有牵扯了。如果你不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啊,到时咱们一起去和她谈谈。”安晨说完,向他怀里更靠近了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安晨没有觉得不舒服,幸好他找来了,要不然自己肯定会生病。收拾好后他们才乘船回到市里,然后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季冬轩怕她累坏了,所以特意批准她在家好好休息两天,还是带薪的,安晨当然不会推辞了。
出去逛逛的时候正遇上某些新衣服上市,安晨想了想还是走进了一家服装店的男士专区,看了一会儿,看中一件,翻开牌子看,是范思哲的,印象里好像季冬轩酷爱这一款,想象了一下季冬轩穿上的样子,好像还不错,于是叫来前台小姐打包。
傍晚的时候季冬轩回到家里,看到卧室床上放了件男士衣服,出于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是给你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安晨从厨房出来后对他说。
季冬轩在身上比试了一下,又看了看牌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一会儿后嘴角就出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还不错吧?”
安晨瞪他一眼,伸手将他后边的领子拉了拉,说:“好像嫩了点。”
季冬轩走到镜子前照了照,“不会啊,好像比以前更帅了。”
“你少自恋了,是我眼光好。”的确是很好看,并不会显得嫩,相反还更有韵味。
“眼光好固然重要,那也得你老公有这身材,你说是吧?”季冬轩说着挺直腰板,对着安晨炫耀起来。
安晨不理他,转身走出了卧室,脚还没踏出去就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你干什么?”安晨嫌弃似的拍开他的手,“我一身的油烟味,等一下把床单弄脏了要你洗。”季冬轩不管不顾地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然后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洗就我洗!”
安晨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林静,印象里她们只见过一次,说过的话也不到三句。这天安晨是和季冬轩约好在一家比较偏僻的餐厅吃饭的,下了班就赶过去了,但是季冬轩还没有到。往里面看了看,人不多,她很快就找了位置坐下。
“安小姐是吗?”后面传来一声,安晨下意识地转过头,便看到林静优雅地坐在那里,黑色香奈儿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精致白皙的脸上更是看不到半点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安晨礼貌地对她笑了笑,但是没有走过去。
“石岩没有告诉你待友之道吗?”说话间,林静在安晨的对面坐下。
“你朋友还没来吧?不介意我先在这儿坐坐吧?”安晨说了声“当然不介意”,然后招手为她点了杯饮料。
林静笑了笑,然后才说:“安小姐,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石岩他对你那么痴情,无论我怎么做他都无动于衷。”口气里满是羡慕。安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算了,这些都过去了,再提也只是让自己伤心罢了。”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跟你说当年一些事的真相,下午我们再约个地点详谈吧。”
林静和安晨说了见面地点后就离开了。季冬轩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安晨在发呆,他逗她但她都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季冬轩说着就拿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安晨拂开他的手,说:“我没事,咱们吃饭吧。”
这天下午安晨请了假,来到了上午和林静约好的地方。
她屏了屏呼吸才走了进去,在林静的对面坐下。
“你说吧!”
林静收回了往窗外看的目光,“当年我会出现在你和石岩的婚礼上,其实是我故意的,还有我跟他说的那些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你是说你知道我在那里,所以才故意说的?”
“没错,我很不甘心,想要最后再试一次,但是我没有成功,石岩他爱的始终只有你。我彻底死心了,但是你知道吗?在我走的前一秒,我看到了你。当时你就站在十米远的地方,那一刻我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所以我故意说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想拿这个来刺激你。但是没想到这个并没有让你出现我想要的反应,倒是石岩,他居然相信了。是的,我承认,在美国的时候我们曾上过床,但只有一次,而且他还是喝醉的。醒来之后他就跟我道歉,并且告诉我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就是你。后来我缠过他几次,他都拒绝了,并且从此跟我划清了界限。回国那天我听说你会去接他,所以特意留了下来,只为了看看让他死心塌地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可是……”
“看到我你很失望是吧?”
林静笑了笑,说:“没有,你让我震惊。”
“是吗?”安晨露出怀疑的眼神。
“没错,当你从另一边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没有希望了,因为那时的你就像是仙女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任何的装饰,但是给人的感觉很阳光、很舒适。那天石岩拉着我走,你一定是以为他要跟我私奔吧?其实不是,他是想拉我去医院确认,如果有孩子的话就叫我流掉,他不希望我影响到你们的婚礼,更不想这个孩子以后干涉到你们的生活。看吧,他有多爱你,我是嫉妒得发狂,可同时又同情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晨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林静转头不再看她,“你一定不知道,当他在半路接到电话听他们说你消失了的时候,你知道他有多着急吗?开车从没有接到过罚单的他竟然连闯红灯,最后出车祸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充满药水味的房子里,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受伤了,脑子里闪过车祸前那一幕……之后,当石岩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时,而你……”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安晨没有再沉默下去,发疯似的朝着林静大吼:“你骗人!”
林静笑了,但是笑得很无奈。
“他知道你结婚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因为伤得很重,我瞒着所有人把他转到了美国的大医院。当然,是给他打了镇静剂才把他弄出去的。我没有把你结婚的事情告诉他,而是一次又一次编着谎言欺骗他。后来,他身体好了,就急着回来见你,才知道晚了。说来也真是不凑巧,居然在同一天就见到了你那个所谓的丈夫。回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后来他整日整夜地工作,干得很出色,然后……”林静顿了顿,才接着说,“原来这一切还是为了你,就因为他知道你过得不好,就因为……”
“你是说石岩他之前就见过冬轩?”
林静冷笑了一声,“冬轩?你还叫得挺亲切的。没错,石岩之前就见过他,难道姓季的没有告诉过你吗?”
餐厅本来人就不多,所以就连她们争吵也没多少人在意,最多是看一眼而已。
安晨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季冬轩居然回来了。其实这之前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那时候安晨也没多想,反正早就习惯了。可是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季冬轩居然肯上她的床,还变着法儿骚扰她。记得没错的话,也是从那次开始,他整个人都变了……
“那然后呢?”安晨收回刚刚飘飞的思绪。
“后来他就告诉我,他要回来,把你抢回来。哼,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等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静儿。”
安晨和林静同时转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个帅气的小伙子,见到林静,便笑着向这边走来。林静也站起来,向他走去。
“是你朋友?”那人笑着问。
“嗯。这是我未婚夫唐峰。”然后林静对那人说,“这是安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季冬轩下班回到家却发现安晨没在家,于是打电话,但是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与刚回来的安晨撞了个满怀。
“你去哪了?顾鸣说你请假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看到安晨脸色不太好,季冬轩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
“冬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许久,坐在沙发上的安晨终于问。
“什么?”季冬轩随后撇嘴笑了笑,“你说的是去见晓月那件事情吧?我已经跟她约好时间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安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季冬轩的这一笑而有所改变。
“今天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季冬轩在安晨身边坐下,双手将她搂了过来。
“放开我!”季冬轩一愣,笑容也随之散去。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你早就认识石岩。”许久,安晨说。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季冬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安晨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季冬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安晨站起身,不再说话,径直往卧室走去。
婚姻本身没有错,但是一旦沾上“欺骗”二字,就会变味儿。
第二天安晨没有和季冬轩一起去见傅晓月,而是在家里睡觉,班也不去上了。季冬轩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酒味,没有洗澡,直接向卧室走去。
“别碰我!”睡得正熟的安晨一下子就被弄醒,厌烦地将他伸向腰间的手拍掉。但是季冬轩没有放弃,死抓着她的手,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带着酒味的气息很难闻,安晨下意识地将脸转向一边,却硬是被他给转了回来。
“你看着我!”他捏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黄色灯光下他的眸子变得那样陌生,犀利的眼神直直冷到了她的心里。她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对不起!弄疼你了吧?”季冬轩突然松手,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安晨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季冬轩你就是一浑蛋……大浑蛋!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语无伦次地骂着,双手不断捶打,季冬轩没有躲闪,任她发泄。许久,刚刚的声音逐渐被哭泣声所取代,季冬轩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
安晨抬起头,看着同样双眼红肿的季冬轩,嘴角突然扬起了笑容,“你的样子好丑哦!”
“对不起。”他一把搂过她,将她抱得更紧些。
“傻瓜!”安晨轻轻说道。
这时候天才微微亮,但两人都没了睡意。安晨小心翼翼地在他胸口打圈,季冬轩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别再画饼了,不然我会冲动的。”安晨笑了笑,对着他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接吻?”季冬轩从嘴里挤出一句,安晨一愣,坏坏地笑了笑,“那你教我?”
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季冬轩就很快回应道:“教你没问题,可是我要‘收费’的。”
季冬轩热烈地吻她,双手在她背上游移,几乎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安晨还来不及呼吸就又被他给吻住,宽松的睡衣一下子就被除去,炽热的身躯贴了上来。
季冬轩稍微俯下身子,停在她的耳畔,“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的。”
“你也是我的,也不许任何人抢走!”安晨回应道。
安晨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季冬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吧!”
安晨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也没这个必要!”
爱一个人,一定要爱他的现在,千万别去想过去。这是很久以后一位朋友跟她说的,真切体会到这个道理已是多年以后,幸好,没有铸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