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她,心里就泛起一股柔软至极的情绪,当下连小脾气也不撒了,推搡着她走到餐桌前。于飞飞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上的沙拉酱,咳了一声:“今天控制中心那边电路出了点问题,希燕姐和队长你们可别动外露插座啊。”
“知道了知道了,平时我也不会动的啊真是的,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希燕突然把我推出来当靶子,“这种傻事小孩都不会做了。”
“……啊。”
“你知道调度部在哪吗?”唐晓翼忽然说了一句,面容缄默,一点嬉皮笑脸的痕迹都没有,“我记得你去过的,沈文宣说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去找他,我过来时看见他在宿舍楼下面等你。”
正好我想离席,顺着他的话下台阶,立刻就出了门,飞奔下楼,真的就看见沈文宣站在那里。他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樟树,风一吹就卷裹着大片树叶垂落下来,淋在他身上如落雨。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脚踏在落叶上窸窸窣窣。天空很湛亮,荒谬的背景与漂亮的人们,还有欢声笑语、勾心斗角,所有都显得遥远,除了命运的无奈。
“那么,你带我去调度部吧。”
沈文宣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缓慢漾开一丝杨花柳絮一般飘忽浅浮的笑容,脚步一旋就往协会大厅的方向走去。
沈家的比我大四岁的哥哥,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动声色的袒护着我的哥哥,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大男孩了。我跟在他身后,突然有了拥抱他的冲动。
突然扑他一下是不是会被当成神经病?
男女有别了啊,都长大了,我都……十三岁了。
所以以后就不要有这么不尊重他人的想法了啊。
沈文宣领着我登上一段料峭的台阶,站在一扇门,我心里正疑惑着“上回来调度部似乎不在这里”,沈文宣告诉我:“协会房间紧张,调度部又一直像个中转站,于是协会让调度部搬到这里来了。你要做的事也不多,就是打扫卫生从控制中心把任务指导书拿过来顺便整理一下它们……”
我提出问题:“需要会说英文吗?”
沈文宣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我的肩:“他们都会说中文。”
这就颇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或‘任重而道远’的意味了,我不自觉就有了“组织需要我”的使命感,就差激动的“啪”的一下行军礼说什么“我一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努力完成任务”了——胡言乱语暂时还没有希望发生在我身上吧大概。
沈文宣又不放心似的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家长风度逼得我不住翻白眼,确认把我烦得够了,他笑眯眯的下楼去了。我转身正准备开门,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应声回头,只见沈文宣折返回来,靠在墙上做了个手势:“拜托你件事。”
“你说?”真奇怪,我能做什么?
他眉头拧了拧,片刻后仿佛是让我放松一般的耸了耸肩,推了推眼镜:“照顾好总管他们。”
照顾好——总管他们?
我想起了伊戈尔的那句“帮我好好照顾队长”,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骨,小蛇一样游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