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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或许是人的天性,黑暗之中总是忍不住想要做一些胆大妄为的事情。于是,在黑暗的统治下,社会秩序空前混乱。在灯光照明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暴力、血腥的场面无人发现,充满贪欲与狡黠的交易无人察觉,人类最初的最原始的野性在这里被完全隐蔽。最终,一切所能想象的到的邪恶在这最诡魅的黑暗中肆意滋生。

由于黑暗势力的奴役,成年人几乎都被征发去劳逸了,女性也不例外,在她们生育后满一年,就要重新回到劳动岗位上去。所以很多女人为了逃避那艰苦的劳役,只有尽可能多地生育。而这所造成的是一个悲惨的结果,越来越多的孩子流离失所,甚至死亡。

黑暗势力为了避免日后的劳动力质量下降,于是开办了育儿院,以保障12岁以下的孩子的日常生活。但是当孩子们成长到12岁时,育儿院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逐出,抛向社会,让他们自生自灭,并美其名曰“提前锻炼下一代”,而实质上不过是优胜劣汰罢了。

欧阳明就是这个黑暗时代中被培育出来的一个孩子,他已经15岁了。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父母是多么地渴望光明,这在整个新生代的取名中已经屡见不鲜了。

社会上的能源极其匮乏,只有那些富人、掌权者,依旧富有、依旧握有权力过着天堂般的美好生活。而普通百姓,一大部分被征发劳役,剩下的都在为这些有钱人、有权人卖力,他们的生活,除了一间几个人挤在一起的没有电没有暖气的阴冷屋子,就没有其他了,他们连温饱都顾不上,更别说日常的生活物品了,那简直是一种奢侈。

欧阳明从一富人家打工出来,沿路翻找着目力所及的垃圾箱,希望能从中获得哪怕一点那些生活富足的人留下的所谓“垃圾”,尤其是食物,哪怕只是渣滓。

可是毕竟这个世界穷困的人太多太多,欧阳明什么也没找到,只好饿着肚子回到了他的栖身之所。那是一个两栋大楼之间的狭窄缝隙,里面堆满了垃圾,明显被用来当作了临时垃圾堆放处。

欧阳明每晚就栖身与那一堆垃圾中,而他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他没钱去住那样起码可以躲避寒冷的屋子,二是因为这两栋楼是买服装的,扔在这里的垃圾多是些衣服,晚上可以盖在身上保暖。

当欧阳明的身体没入楼房投下的阴影中,他立刻警惕了起来。这里有人的气息。

这里对现在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块宝地,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来这里捡衣服穿,而晚上又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这么一个栖身之所。白天欧阳明要出去打工,他管不着这块地方,但晚上可不行,欧阳明为了争夺这块地方,几乎已经与全城的小混混们交过了手,身上也因此留下不少伤疤,这一次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这里找茬。

欧阳明的眼睛像一头狼一样锐利,仔细地搜寻着挑衅者的所在,但是他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他自己由于饥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燥热的气息和一个微弱而平稳的气息在他耳边回荡。

看不见对手,欧阳明不敢轻举妄动,不断地一点一点地扫视着这片狭小的区域,感受着那气息的所在。

终于,他在垃圾堆的角落,看到了一个人的半只手。那个人被那些有的完好有的破碎的衣服包裹的一丝不露,只有半只手从墙底的夹角处伸了出来,按在哪里。

欧阳明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猛地一把掀开那堆衣物,蜷缩成一团的身形立时暴露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欧阳明在掀开衣物的同时后退了几步,生怕对方有所埋伏。但当他看到那一团瘦小的身形,不由皱起了眉。

欧阳明绕到那身形侧面,踢了踢他弯折起来的小腿。那身形动了动,把自己搂得更紧了。

“喂,别在这里睡,这是老子的地盘!”欧阳明看着他双臂搂着小腿,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身体和双腿的夹角中,加之之前那平静的呼吸声,欧阳明就知道他是在睡觉,于是不耐烦地喊道。

那身形似乎听到了他的喊声,埋着的头稍稍抬了抬,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半晌才抬起头看到了一旁的欧阳明。

是个孩子。欧阳明看到他的脸,顿时心中苦笑一下,是和他一样的人。只是他是属于那些混混一类的来霸占他的小窝的人还是其他,就要看他的反应了。

那孩子迷茫地看着欧阳明,也不说话。欧阳明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浪费休息的时间,直接说道:“这是老子的地盘,赶紧给我滚!”

听到欧阳明带着怒气的话,那孩子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他低着头,啜嚅地小声问:“不可以在这里呆一晚吗?”

一看就是新来的。欧阳明想着,嘴上毫不客气地一字一顿地拒绝道:“不可以!”

现在没了能源,远程交通已经瘫痪,两个城市之间,不,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口聚集区之间,很少会有人口往来流动了,只有富人或掌权者有这个能力去其他的地方。欧阳明几乎见过全城的孩子,而眼前的这个孩子他却从未见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刚刚从育儿院里出来的。

那孩子没有说话,扶着墙支起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准备离开。

“你多大了?”欧阳明看着他站起来,身高已经接近了自己,瘦小的身体颤颤巍巍,不自觉地吐出这句话来。

“13。”那孩子回答。

是已经出来一年的小鬼了,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他呢?欧阳明在脑海中迅速翻找着过往的记忆片段。

那孩子看他没有再说话,以为他要等着他走,只好抱着早已挑拣好放在手边的两件厚衣服扶着墙往外走。他已经不知道被这样赶过多少次了,这次这位还算温和的,他遇到的有一些厉害的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一顿暴揍的人多了去了。所以这次他也早就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因此没有什么好失落的,还得了两件衣服不是。

他没有走远,看着路灯上挂着的钟表,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夜深了,他也不知道往哪儿去,这个时间去哪儿都不安全。索性,看这个主儿也不是那么暴戾的人,就在他外面凑合一夜吧。这么想着,他已经靠着阴影边缘蹲了下去,用那两件衣服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尽管已经不分昼夜,但挂在路灯上随处可见的钟表还是提醒着一天24小时的变化。曾经美好的夜晚,是休息的时间,现在也依旧是,只是不再美好,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去睡觉,而一些少数人却是例外,他们一类是活跃在那些露天熟睡的人身边的小偷,一类是没日没夜轮番上岗巡逻维护治安的巡警。这些巡警一部分是人类,一部分是低阶的暗兵,那也是黑暗势力的一部分。

大多数人休息的时候就是少数人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在夜晚,黑暗势力与反抗组织的频繁交锋,因此黑暗势力不允许夜晚有人出现在照明的光亮之下,否则将一律被认定为反抗组织立即逮捕,并给予最严酷的刑罚。

欧阳明看到那孩子靠在阴影边缘,知道他是在防范那些巡逻队,只要一有动静,他就能立刻隐入阴影中不被发觉。

“进来吧。”欧阳明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何况那孩子也没有侵犯他的意思,万一他睡熟了没察觉到巡逻队的靠近,一旦被抓住,那后果无法想象。

那孩子闻言,往里挪了挪,把身子挪进了阴影中。

挺识相的。欧阳明看他尽可能最大限度地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样子,心中不免赞许了一下。他不喜欢和人太亲近,从小就是,和别的孩子都玩不来,因此常常受欺负,他这一身钢筋铁骨和打架本领就是那时候练就的。

“你叫什么名字?”对他有了些好感后,欧阳明随便问了一句。

男孩用衣物蒙着头,看不见他的脸,但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淡淡地说:“易阳。”

一阵沉默,欧阳明听着易阳的呼吸缓慢平稳下来,翻身躺在一堆衣物中盖上几层大衣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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