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浴缸注满热水,再撒上几滴玫瑰精油,夏小舟眼角带笑,微红着脸,正打算去楼下拉了司徒玺上来一块儿洗个“鸳鸯浴”。没想到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他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李未荷打来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夏小舟一边嘟哝着,暗忖下次见了李未荷,一定要跟她好好算算今天被她打断“好事”的账,一边接过电话,按了接听键,“未荷,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久久都没有声音。
夏小舟有些急了,忙问道:“未荷,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说话呀,你快说话呀!”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那边终于传来了李未荷的声音,“小舟……顾明川他妈妈死了,七点多的时候死了,呜呜呜……是我害死她的,我好害怕,也好后悔,呜呜呜……”声音几不可闻,还夹杂着细碎的哭声。
“死了?”夏小舟大吃一惊,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度,就算前天她去看望顾母时,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再活不了多久,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她的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耳边又传来李未荷带着哭腔的声音,“小舟,我心里好难受……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一段时间呢,我为什么一定要选在现在这个时间呢……是我害死他妈妈的,我是杀人凶手,我难受死了,小舟,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夏小舟想到之前她曾说过是因为得知顾母罹患癌症,‘人命关天’,她恨的是刘娉婷母女,顾母却是无辜的,所以才将她的计划暂时推迟了,以免顾母因儿子短时间内再次离婚,而再背上身体以外心理上的负担,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顾母依然因此而提前去世,也难怪她心里会不好受。
她想了想,捂住听筒征求司徒玺的意见:“顾伯母提前去世了,未荷觉得她有责任,希望我过去陪陪她,可以吗?”
司徒玺刚才已在电话里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七八分,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初李夫人的提前去世,虽然当时他和陆清鸣都知道后者没几天好活了,但当后者因为他们的原因而提前离世时,他们心里依然很不好受,所以他很能理解李未荷此刻的心情。他沉吟着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夏小舟点了点头,松开听筒问李未荷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过来。”
那边李未荷报了一个地址,夏小舟默记在心后,才挂断电话,换起衣服来。
趁她换衣服的空隙,司徒玺拨通陆清鸣的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他说了一遍,然后约他一起去李未荷那里。他虽然理解李未荷的心情,毕竟跟她算不上多熟,而且他也没有安慰别的女人的习惯,所以眼下最适合安慰她的人,非同样理解她的陆清鸣莫属。
夏小舟并不知道司徒玺叫上陆清鸣还有这个原因,只单纯的以为他是在为陆清鸣制造机会,点头说道:“叫上清鸣也好,未荷这会儿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清鸣口才好,心又细,有他在,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夫妻两人驱车直奔李未荷说的那个地址,到得那里时,刚好看见陆清鸣的车也到了。停好车,彼此打过招呼后,三个人直奔电梯间而去。
到得李未荷说的地址门外,夏小舟当仁不让站在了最前面敲门。
几乎是她的手刚一摁上门铃,门便应声开了,李未荷憔悴的容颜也随之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估计从挂断电话开始,她便一直在等着她了。
“你们……”李未荷显然没想到司徒玺和陆清鸣会一块儿来,怔了一下,才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眼睛也是又红又肿,看得出来刚刚哭过,让夏小舟看得有些不忍,抬起手臂拥着她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们放心不下,所以都来了。”趁机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发现是一套精装过的两居室,不过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人长住的迹象,看来应该是她一个临时的居所。
刚一坐到沙发上,陆清鸣已先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你还好吧?”深邃的双眼里盛满了担忧和关心。
李未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看向夏小舟,才闷闷的说道:“刚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心里真是难受死了,这会儿虽然好了一些,依然很难受……我总觉得自己是刽子手,杀人凶手……我心里很害怕,也很内疚,我将来会不会遭报应?”她说着说着便语无伦次起来,眼角也有泪水渗出,她忙张开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夏小舟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任由她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之后,才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时,还说是那对母女先找上你家大门的,就算是因为此事而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也与你无关啊,你又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呢?”
真要像这样追究责任,那她不也一样有责任?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医院探望顾母,刘娉婷便不会大吵大闹,就不会因此而惹得顾明川动手,也就不会惹得她们母女直接找上李家大门去,被李未荷抓住这个机会了!虽然刘娉婷和顾明川的问题早就已经存在了,但毕竟还缺一条导火索,她如果不去,这条导火索不就不会被点燃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未荷听,“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你便自责成这样,那我岂不是要自责而死了?”然而她心里并不觉得自责或是愧疚,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李未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好起来,她抿了抿唇,片刻才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昨天和今天,我都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