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夏小舟的手就一直被他牵着,整个人也一直依偎着他,自然知道他的肌肉绷得有多紧,自然更知道他的怒气有多盛,事实上,她刚才也差点儿没为邬婶那一番话而气死过去,严老太太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她就没想过,都到这个地步了,司徒玺仍然不愿意回去,她就是做得再多,也只能是徒劳?还是她一定要逼得司徒玺跟严家反目成仇,她才满意?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这次的招数肯定依然来自于严老太太。只是严栋作为一家之主,也真是有够失败的,竟然一连两次都让严老太太背着他做了手脚,他就算出于孝顺不能拿严老太太怎么样,好歹也该约束约束下面的人啊!
夏小舟正暗中组织宽慰司徒玺的语言,忽然就见他飞起一脚,将墙角一个半人高的架子踢翻在地,上面种着君子兰的花盆也应声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二夫人?谁******是他二夫人?他也不看自己配是不配!”司徒玺大口喘着粗气,愤怒得英俊的脸都前所未有的扭曲起来,母亲屈辱了一辈子隐忍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终于解脱了,却还要在死后遭受这样的耻辱,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还是夏小舟第一次见他这么毫不掩饰怒意的生气,她虽然也同样生气于那句‘二夫人’……什么叫‘二夫人’?那不是摆明了在拿司徒玺的母亲当妾室当二房?生气于严老太太的步步紧逼,生气于她派人来打扰司徒玺母亲的清静,但毕竟更担心司徒玺气坏了自己。
于是上前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后,才轻轻说道:“她现在又不在面前,你就是再生气,她也看不到,反而只会气坏了自己,何必呢?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儿,不过是想逼得你主动去见她罢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无视她,无论她做什么,一律无动于衷,那可比打电话给他儿子,或是用其他办法回击都要来得直接有效,所以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刚才你生气的样子,真的是好可怕,差点儿没吓死人家……”说到最后,已经是撒娇的口吻了,因为知道他吃她这一套,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看来上次她骂严老太婆还是骂得太轻了!
一边说,一边推着他坐到床边,才又柔声说道:“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很快回来陪你。”说着走到外面,拿了摆在屋檐下的笤帚和簸箕,进来打扫起地上的花盆碎片和泥土来。
将细碎些的碎片和泥土都扫进了簸箕,剩下几块比较大的碎片笤帚扫不动,夏小舟只得蹲到地上去捡,却没想到这一蹲,就让她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本发黄的作业本……就是她上小学那会儿用的那种最普通的作业本,面上****了的水啊泥啊的都糊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估计是因为被用来垫了花盆底的缘故。
她以为是邬婶的孙子孙女们用完丢弃了的作业本,所以被她用来当了垫花盆的垫子,随意翻了一下,便打算将其扔进簸箕里。合上作业本的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上面一句话‘我……孕了,爸妈都无论……不让……生下来,我……怎么办’,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字迹已经很淡,甚至中间有些地方已模糊得看不清了,她先是没在意,仍将作业本扔进了簸箕里,心里还很狐疑,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的吗?
下一秒,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得她甚至来不及抓住,她下意识将那本作业本捡回来,接着刚才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飞快的看了起来,“这是……和栋哥的爱情结晶,我一定……要把他留下,把他生下来……”虽然字迹已经很模糊,但字体却很娟秀,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有一定的文化素养。
电光火石之间,夏小舟明白这本作业本的来历了。据说司徒玺的母亲在来这个镇子之前,曾在她老家的小学当过老师,这本作业本,应该是她当年留下的日记吧?
她站起身来,单手将作业本藏到身后,走到仍然面色铁青坐在床沿的司徒玺面前,轻声说道:“老公,我发现了一本东西……可能是当年妈的日记,你要不要看一下?”
司徒玺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摊开了手。
夏小舟将身后的作业本交到他手里,然后便见他迫不及待的翻开,飞快的看了起来。
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凝,夏小舟犹豫了一下,站到他身侧,跟他一起看了起来,正好就看见这样一段话,‘爸妈已经在密谋打掉我孩子的事了,我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一旦离开这里,万一栋哥哪天回来找我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勾勒出了背后的艰难与辛酸,让夏小舟仿佛亲眼看见了那个美丽女子昔日的挣扎与煎熬一般。她怀着凝重的心情,继续往下看了起来,‘顾不了那么多了,爸白天已经去医院将药抓了回来,今晚上我必须离开……存下来的七十块钱,给爸妈留一半,我自己带走一半……’
看得出来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在记,只因下一篇已然是写在司徒玺出生之后了,‘小熙很乖,饿了也不哭,一定是上天垂怜我,所以才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好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是多么的失败,让他既吃不饱也穿不暖,长大以后可能还要面对大家的嘲笑……栋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我们母子?’
‘妈今天来看我了,我真高兴,可是,妈竟然提出要我把小熙送人,这怎么可能!小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珍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