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峻宁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不肯走进去,不想再看一眼她的伤。
相比拍戏中的受伤,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太刺眼,秦峻宁当时扶着沈墨的肩,笑着问他是不是有SM倾向,可其实手已经按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想抽出来把这冲动的男生给扁一顿。
还好除了在钟御卿面前,秦峻宁在别人面前还是有理智的,招惹到沈姓官员,他这个年又得忙碌了。
钟御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小爱苍白的脸,静默了几秒后,伸手掀开床单。
唐小爱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在梦境里漂移着,带来战栗的恐惧。
“伤的不是很重,怎么还没醒?”钟御卿检查着她身上的伤,淡淡问道。
“操,这还伤的不重?你看到她背后的伤没有?其中皮带头打到她的大颈椎骨,还有后腰上也伤筋动骨,你是不是要看到一具死尸在这里躺着,才觉得伤很严重?”秦峻宁立刻爆粗口,恨不得也把钟御卿抽上几皮带,让他尝尝痛。
“看不出那个沈公子,竟然和你一样喜好玩皮鞭游戏。”钟御卿语气依旧清淡,听不出他的心情。
可他闲雅的语气,却刺激的秦峻宁差点就抽出腰里的皮带,狠狠给他几鞭子。
打架和SM,这两者性质根本不同好不好!
“沈公子的母亲,是做家电行业生意的吧?”不等秦峻宁再骂人,钟御卿将话题转移到周女士身上,问道。
“早就暗中转移到房地产上来了,利用她老公的权,用政府的名义圈地建楼……不过这一切都是暗中操作,表面上她还是做企业。”秦峻宁在得知唐小爱和沈墨谈恋爱时,就将这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当时觉得沈墨很棘手,正是因为沈墨的父亲是高官,而沈墨的爷爷在军区也有实权。
秦峻宁最讨厌和政府打交道,虽然有时候避免不了与各地官员接触,但他宁愿和满身铜臭味又狡猾的商人来往,也懒得理会太多官场的人。
“唔,挺好。”钟御卿意义不明的说道。
“有什么好?”秦峻宁和好友相处那么久,有时候还是摸不到好友的心思。
钟御卿在秦峻宁的心中,简直就是黑暗的代言词。
无论这家伙外表有多迷人完美,对他有多大方真诚,可秦峻宁就觉得他是披着天使羽毛的恶魔。
“你们这里的医生是不是该来个定期考核?”钟御卿的话题又移开了,淡淡问道。
“我们这里的医生是全市最好的医疗团队,你想干嘛?”秦峻宁警惕的问道。
“全市最好的医疗团队在绿嘉国际,如果我雇下这种草包,会让他们立刻滚蛋。”钟御卿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柔和的语调终于浮起一丝冷淡的煞气,让温暖的室内空气立刻冻结。
唐小爱已经回来十六个小时,那群只会拿工资混日子的庸医们居然还没救醒她,真可恶!
秦峻宁愣住,钟御卿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钟御卿脸上的表情。
从看到她身上的皮带伤痕开始,钟御卿的心,没来由的微微一缩,他知道这次这个女人会吃苦头,但是没想到看上去阳光温柔的沈墨竟然下这么重的狠手,简直就是鬼畜。
他不喜欢折磨一个人的身体,这样太低级,而且看得见的伤口,附在漂亮的肌肤上,总让人会反胃。所以这一次,钟御卿原本是想让沈墨和唐小爱互相折磨对方的心和感情。
结果有的事情超过了他的预料。难怪秦峻宁会发火,如果是他去接唐小爱,看到这一幕,很可能沈墨现在不是在家里关禁闭,而是再也看不到父母。
竟然将他未来的伴伤成这样!
钟御卿可不喜欢床上的女人带着伤痕,那会破坏美感和手感。
“钟大少,我能把你刚才那句话理解为你生气了吗?”秦峻宁几秒后,凉凉的问道。
“我差点忘了埃斯克罗还有自己的股份。”钟御卿拿出手机,低低的说道,“我可不管你怎么折腾自己的事业,但是埃斯克罗的医疗条件,着实让我失望。”
“墨阳,通知绿嘉国际的医疗队过来。”钟御卿对着电话说道。
“大少爷,你终于准备管管埃斯克罗了?”秦峻宁走到钟御卿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嗯,我只是觉得,为你的所有艺人和员工的健康着想,应该寻找更好的医疗团队,这里的人,可以全部放假回家过年。”钟御卿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峻宁,补充一句,“永远不要再来。”
埃斯克罗里的所有医生护士六十余人全部被开除。
这是从来不插手埃斯克罗事务的大股东钟御卿,两年来做的唯一一件事。
却大手笔的令所有人心悸。
眼看着还有三天就到了除夕夜,可埃斯克罗的各个部门却在紧张自检,生怕钟御卿心血来潮,对一些可有可无的福利部门,进行全部裁员。
唐小爱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雪白的病房映着她苍白的面容,有种奇异的干净和柔弱。
仿佛她就是一个雪白到通透的女人,容不得半点尘埃落上。
“醒了?”五官深邃英俊的男人,一直闲闲的坐在落地玻璃边削苹果。
他的技术很好,每个苹果的皮都非常薄,不会中断。
唐小爱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病房,如果不是全部都是白色,她会以为自己在海边的哪个度假别墅的卧室里。
“你……”唐小爱张了张嘴,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因为坐在落地窗边晒着太阳的男人,是钟御卿。
沈墨哪里去了?那一切都只是噩梦吗?
“伤还疼吗?”钟御卿已经削到第八个苹果,他对这里的医生主任龙三放过话,在削完第十个苹果之前,她必须要醒过来,否则,他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团队滚蛋。
在秦峻宁的眼中,钟御卿这只恶魔比自己成功之处,就是他温柔时,比所有人都温柔,歹毒时,比所有人都狠绝。
简单的说,就是秦峻宁比钟御卿善良,不够心狠手辣。嗯,也只有在钟御卿面前,秦峻宁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老板,一点都不会为难自己的员工,顶多只是骂骂他们增进感情而已。
“你……怎么……”唐小爱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不该这么娇弱才对。
“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钟御卿从摇椅上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唐小爱,“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依旧很温和,甚至还带着迷人的笑容,但是在唐小爱的眼中,却暗藏着某种危险。
隐约能感觉到钟御卿的心情不好,就像那天她离开夏威夷,对他告别时那样。
“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恢复完好,那就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钟御卿见她突然移开眼神,不再看自己的眼睛,他又说道。
“沈……沈墨呢?”唐小爱从烟熏般的喉咙里,挤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名字。
钟御卿沉默下来。
他的沉默和别人不同。
钟御卿在不说话的时候,有着可怕的压迫感。
仿佛有看不见的火山熔浆,一点点将对方淹没,那样绝望灼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