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皇宫送来消息,说夜幽大人回来了,请您现在进宫,属下拿不定主意,擅作主张打发传话的先回宫去了,进宫与否,还请殿下定夺。”君无玦面有忧色,这夜幽神出鬼没,现在回来只怕不是好事,他并不希望主子现在进宫,怕有危险。
万俟圣昕没有理会君无玦的话,抱着安离上了马车,将她放置在铺着苏锦的软榻之上,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又在她额上一吻,温柔地说:“璃儿,有些事既然承诺了,就必须要面对,在相府等我,很快,我就回来接你,璃儿,我爱你。”
安离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万俟圣昕的口吻,那么像诀别,让她不安,她想睁开眼,拉住他,可惜,她什么也做不到。
“殿下,你想做什么?”风拉住万俟圣昕,凤眸微沉,深不可测。
万俟圣昕拍拍他的肩膀,淡笑,道:“风,帮我照顾她,不出三日,我会来接她,雪霁并蒂莲一定要按时按量的让璃儿服下,三日后,我希望看到毫发无损的璃儿,还有,我会为你和苏家小姐成婚。”
风眸色一沉,越发的疑惑了,万俟圣昕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西如的条件?还是他想要独当一面?现在局势动荡,风没有理由不站在秦王身前,但他明白,安离是秦王唯一的后顾之忧,保护她,是对秦王最大的帮助。
但是,和苏伊人成婚?他做不到。
殿下这是不放心他吗?曾今允诺过的自由,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要将另一个女人推给他,璃儿,真是祸水呢!
“属下定当不服王爷所托,照顾好君小姐,不过,属下的终身大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我想要什么,殿下应该清楚。”风冷冷地回答道。
“风……”万俟圣昕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下了马车,和君无玦一起骑马绝尘而去。
安离突然觉得,最后万俟圣昕的气息那么陌生,陌生得让她有些害怕,在司寇千傲导演的戏中,万俟圣昕是不是已经出场了?君无玦说夜幽回来了,卿月楼的左护法,司寇千傲要行动了吗?
万俟圣昕,一定不要有事,我,等你回来。
夜幽曾说,司寇千傲的毒,需要雪霁并蒂莲,也就是说,这两****一定会再出现,来取雪霁并蒂莲,是吗?
万俟圣昕走了,带起了风的愁绪。
风坐到安离身边,出神的看着她,心里千思万绪,秦王若是成功了,她就是他的妃,她与他来说,将更加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你知道吗?西如说的一点不错,我有多希望就这么带着你离开,大漠也好,江南也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风忘情的设想着向往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和安离一起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是,我们终是不能相守,我曾想过离开殿下,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离闭着眼,能听到他的悲戚,感受着他的深情,有些心动,也有些心痛。
她庆幸自己不能看到他,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温润如玉又痴情认真的男子,她甚至能想象到,他那双含情的凤眸,和司寇千傲的如出一辙……
“呵呵,”风自嘲的笑笑,道,“我再也不能自诩逍遥了,我能离开救命恩人,却离不开你,只要你还在他身边,我这一辈子,愿意伴在他左右,哪怕,失去所有。”
马车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风一愣,挑开布帘,但见花吟泪眼朦胧的站在外面,娇俏的脸红的异常,一见风,立马又哭出声来,憋着嘴道:“好感人啊,丞相大人那么喜欢小姐,小姐却要死了,呜呜……”
“花吟,别胡说,你家小姐不会死!”风微红了脸,更显得风华绝代,对小丫头说,“你在车里照顾着小姐,我来驾车,我们回丞相府。”
“小姐有救了!太好了!”花吟雀跃着,忙跳上马车,拉着安离的手又是一阵大哭,就算解毒了,小姐还是会死啊,她身上有南若的红颜殇啊。
风当是丫鬟喜极而泣,并未生疑,摇头笑了笑,提着马鞭放下了帘子,但愿殿下不会有事,边塞的军队已经有一半调到了京城,就算是起义,也会万无一失吧。
“驾!”
马车疾驰,马蹄声此起彼伏,正和驾车人的心一般忐忑。
安离等了许久,日头从柔光变得刺眼,司寇千傲始终没有出现,倒是等来了花吟亲手煎制的雪霁并蒂莲,据说煎药时,风片刻不离,本想亲自送过来,但万俟圣昕派过来的侍卫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安离的闺房,也就是他丞相府的客房。
花吟将药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小心翼翼的扶起安离,将她的头放置在枕头上,又细心的为她掖好被子,这才端了药过来,淡紫色的药汁盛在莹绿的玉碗里,看起来别样美丽,花吟无心欣赏,舀过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温度刚刚好。
温热的药汁浸润着安离发白的唇瓣,又从嘴角溢了出来,花吟急了,忙用袖子擦去安离快流到脖子里的汤药,担忧地说:“小姐啊,你倒是喝啊,这药得来不易,你不能辜负了王爷和丞相的苦心啊。”
说着,花吟又哭了,锲而不舍的又舀了一勺,往安离嘴里喂,但结果还是一样,淡紫色的药汁流得到处都是,花吟慌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一大碗药汁就剩下一半了,安离身上洁白的衣襟也被染成了绮丽的紫色。
安离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想来是睡美人之毒毒性扩散的厉害了,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但花吟喂她吃药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并不是不愿珍惜,只是潜意识里,她还记得,司寇千傲也需要雪霁并蒂莲,她一直在思考,若是她喝了药,他会不会死?
花吟没办法,咬咬牙,放下勺子,端起玉碗来,凑到案离嘴边,道:“小姐,得罪了。”
说完,话音捏着安离的鼻子就将药汁灌了下去,安离不适,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淡淡的药香。
“太好了,喝下去了。”花吟放下碗,淡淡的笑了,洁白的额头上还残留着微微薄汗,她伸手抹去,大大地松了口气,但看到安离衣服上的药汁,又有些担心,风丞相吩咐要让小姐喝完,这洒了这么多,会不会影响药效?想了想,花吟还是觉得不妥。
煎好药后,风是吩咐花吟全端了来的,分两碗盛着,现在只剩下一碗,花吟也顾不上许多,将桌上剩下的那一碗也取过来,迟疑着要不要喂小姐喝。
安离喝了半碗药,还未见效果,直觉得反胃,还未缓过来,花吟这边又捏了她的鼻子,一气儿给灌了整碗,末了,小丫头拍拍胸口,欣慰的笑了,可爱的说:“当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可一点儿也没有弄洒。”
睡梦中的安离无奈的想要苦笑,西如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雪霁并蒂莲药性寒,必须分服,现在小花吟却一次全给她喝了,会不会真如西如所言,她会中寒毒?可怜这些天她多舛的命运,先是在紫韵坊中了南若的红颜殇,后被绿萝下了西域剧毒尘埃,再是被司寇千傲加以凌波睡莲,现在,还要遭受寒毒之苦,苦笑了一下,安离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