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满脸涨红,只觉呼吸困难,肺中的氧气被一丝丝的挤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叔叔居然要置他于死地,他费劲了全力才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埃德蒙教授一脸狰狞,恶狠狠的说:“要怪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莫名其妙的跑到我的实验室来。”
“就……为……这……个……”
“是,就为这个。等你到了你父母的面前,可不要怪我违背了他们当初没有好好照顾你的誓言”。埃德蒙教授嘴上再说,手上的力道也再不断加强。
希尔感到神智逐渐模糊,身体变得轻了起来,并慢慢的飘上云霄。那一朵朵白云,一片片青天,都在空中变成了一张爸爸妈妈的脸。爸爸依然是那样粗暴刚强,妈妈还是那么温柔慈爱。他就像一个哭泣的孩子,在爸爸妈妈面前从所未有的哭了起来。
爸爸立马就喝骂起来:“他娘的,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动不动就像娘们一样哭天抹泪儿,我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脓包儿子?”妈妈连忙把他拉进身前,温柔的询问:“孩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给妈说”。突然天空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音容相貌完全消失,都变成了埃德蒙叔叔恶狠狠的狰狞相貌,和肆无忌惮的疯狂大笑。
埃德蒙教授依然死死的掐出希尔的脖子,希尔的双手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下意识的四处摸索。至于双手到底摸到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右手在身后的桌子上胡乱的摸索了一阵,就拿着手上的东西顺手朝埃德蒙先生的身上刺了下去。
“啊……”突然,埃德蒙教授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慢慢松开了掐在希尔脖子上的双手,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参出大片鲜血的腹部,不甘心的倒了下去。希尔摸着脖子上留下的几个清晰的指印,喘息了半响才惊魂未定的向地上的埃德蒙教授看去,只见埃德蒙教授睁大的双眼早已气绝。而他腹部被一把止血钳深深的刺入一大半。
希尔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一片空白,惊骇的拉开实验室的大门夺路而出。
一个小时之后,瓦西里殖民星球警方接到瓦西里高级生物研究所报案,生物学家埃德蒙教授死在了研究所的实验室里。而杀他的人就是那个他抚养长大的孩子——希尔*冯*迪拉克。
埃德蒙教授是瓦西里殖民星球出名的生物学家,他遭人刺杀,瓦西里星球警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出动警力到高级生物研究调查取证,并在全球范围发布通缉令,缉拿这希尔*冯*迪拉克的少年。
瓦西里殖民星球警方虽也在实验室中发现了若干蛛丝马迹和疑点,可止血钳上的指纹和高级生物研究所精密三维监控视屏等等若干证据都清清楚楚的指向那个少年,让他们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得依照法律条文形势。只是让他们愤怒的是,那个少年在杀了埃德蒙教授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也找不到一点踪影。
希尔自卫杀了埃德蒙教授之后,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整个眼前都是埃德蒙教授临死前睁大了双眼的恐怖画面。他的心里只觉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对着他呐喊:“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他拔腿飞奔出了实验室,游目四顾繁华的街道,只觉眼前都被一片血红给掩盖,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同。他顺着高级生物研究所外的胡兰特大街一路飞奔,状如疯癫,引得四周之人侧目相顾,以为他遭人追杀或是被人打劫。
过了胡兰特大街,他绕着汾河,筋疲力尽的如一条死过一般躺在一丛凌乱的矮草垛里。这一躺,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恍惚间记得升了起来又落了下去,落了下去又升了起来。
他与埃德蒙教授虽名为叔侄,可他们的关系一直处于不远不近。不是说希尔*冯*迪拉克天性凉薄,亲情甚淡,而是他和他这个叔叔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的人。埃德蒙教授不仅带有文人书卷气的吝啬,更有文人的迂腐和小气。而希尔天生就带有他父亲托里*冯*迪拉克将军的豪气、直率和固执。可是自从得知父母的死讯之后,他豪气、直率、固执中又有了一些偏激和孤僻。但凡有这种性格的人,思维一旦走上了死胡同,要想在短时间走出其中的误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自从在实验室里失手杀了埃德蒙叔叔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直走入谴责的误区。虽知道埃德蒙叔叔的研究极不人道,可这一切的终结都不应该在自己的手上。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照顾了自己八年的亲叔叔。可……这一切还是终结了,还是由他亲手终结的。
到了第三天,他才浑浑噩噩的从矮草垛里爬了起来,游目四顾,丝毫不顾肮脏的身上,信步而走。说实话,希尔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能到什么地方。埃德蒙叔叔死在了自己手上,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也没任何的依靠了。想起父亲身前那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寄人篱下”训示和豪气,他猛然的深深吸了几口气,再也不去理会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反正做了就做了,至于是对是错,就留给别人去评判。
他不知畏惧的大踏步而行,想得是走到那里算那里,浑然不管世事之艰难,人心之险恶。只是在离开矮草垛的半个小时之后,他不仅知道了瓦西里殖民星球的警方在找他,更有些不知其名的陌生人在四处找寻于他。这些人他虽从未见过,可自小出生军人家庭,他对那些人身上透出的特殊气质早已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他不明白这些有些着特殊经历的职业军队为什么寻找他,但他从未想过要束手就擒,尽捻起人烟稠密的地方的躲藏和行走,让他们不敢贸然下手才得如地鼠一般得以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