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标,1946年9月加入新四军,参加过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这三大重大战役。解放后到杭州公安军管会工作,朝鲜战争爆发后又随军奔赴前线。离休后的他又参加了杭州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为党的事业发挥余热。
我们的胜利是来之不易的,我们的胜利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现在国家富强了,你们也有着美好的生活,但请你们不要忘本,继续保持艰苦朴素精神。
——褚文标
我是1946年9月加入新四军的。那时的我正是19岁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蒋介石发动内战,妄图一举歼灭共产党,于是我一入伍就参加了战斗,也没经过什么系统的学习,只能一边打仗一边学习。
土办法里出绝招,齐鲁大地涌热血
1946年12月,我所在部队开始向山东进发,当时天下着大雪,我们仍要冒险穿越敌人的封锁线。国民党18万大军全部是美军装备,而我们只有小米加步枪和两条会跑的“飞毛腿”。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装备上我们都处于劣势。国民党的飞机白天一刻不停地侦察和轰炸,我们只有在太阳下山以后才能行军,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要走100多里路。
一到山东,我们就要攻打由蒋经国率领的“快速纵队”,当时的战斗条件真是很艰苦啊。对付国民党的坦克,我们用的是土办法:把稻草烧着,往坦克上面扔,因为履带上有油,一点就着,它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当时我在新四军第四纵队205团当文书。这个团战斗力很强,抗战的时候日本鬼子都忌怕三分,叫它“老虎团”。我们的任务是插入敌人中心,然后再突出包围,一口吃掉。我还记得当时冲锋的时候,我们连长张林生为了行动更灵活,就脱下棉大衣交给我,带着战士们向前冲。我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但很快就被敌人发现了,机枪不停地向我扫射,我只好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装死,子弹在我头顶、前方打了好长时间。敌人很狡猾啊,战斗快结束时,他们假装投降,待我们一走近又是一阵扫射,许多同志牺牲了。基于这种情况,我们群情激愤,就想杀俘虏,但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有俘虏政策的,不能随便乱来。
在山东的日子生活条件很艰苦,与我们江浙一带差别很大。部队里当时就流传着一句玩笑话:“反攻反攻,反到山东煎饼卷大葱。”有些战士与当地老乡在思维、生活习惯上有很大差异,闹出了不少笑话,这些都在记忆里,很难忘啊。
上级指挥赢战争,孟良崮上铸军魂
我印象最深的战役是孟良崮大战,全歼了张灵甫74师。张灵甫可是蒋介石的宝贝,这一仗打下来大快人心啊!
我记得从1947年5月13日到5月16日,三天解决战斗。当时我们四个纵队对抗敌人74师,采取割断包围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攻打。我所在纵队是攻坚部队,主攻张灵甫的主力部队,其余几个部队负责阻击前来救援的敌军。蒋介石很重视他这支王牌部队,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去支援74师,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一仗重创了国民党军队,张灵甫也死在了孟良崮。
战斗后我们俘虏了好多大官,我见过最高的军职是两个旅长,他们当时很不服气啊,说我们人数比你们多,装备比你们精良,为什么打不过你们啊?那是因为上头指挥不好,汤恩伯就不会指挥。我听得出来,他们认为我们没有使他们信服的理由。但你们要知道,我们是人民的部队,他们是反人民的,我们必须要推翻专制独裁的蒋家王朝!
不顾寒冷奋作战,淮海战役显神威
1947年10月中旬,我军冒着寒冷的天气过了运河。当时得到的情报是敌人只有一个加强营。由于一营三连指导员伤亡,我调入担任副指导员。经过商议,二连作为主攻,但是敌人火力十分凶猛,一连一冲上去就被压了下来,所以我所在的二连也跟上作战,但是依然抵挡不住。这时营长张林生猜测敌人应该不止一个加强营,所以又调了一些兵力。后来打到敌人阵地时,我们发现其实敌人有两个加强营。这仗的目的是把敌人向西撤退的道路阻断。这场战斗直接决定了我军胜利速度的快慢,如果打得好,我们就能提前解放,如果打得不好,我们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但是是要付出代价的。最后我军全歼敌军10万余人,敌兵团司令黄百韬自杀。之后,我军又集中优势兵力围剿杜聿明部队。
我记得当时天下着雪,我们在壕沟边上挖了些洞,将粮食存放在里面。我作为指导员需要经常查哨,及时了解战士的想法,对他们进行教育,并做俘虏、伤员的思想工作。有一次,我发现一个来自广东的俘虏被冻僵了,有生命危险,就立刻将他送去后方医治。我军对待俘虏还是很人道的。
发起总攻后,杜聿明军队可谓兵败如山倒,各个团被打乱以后失去了战斗力,淮海战役胜利结束。我军抓获了杜聿明,当时他乔装成伤员准备逃跑。淮海战役在当时国际上是歼敌数量最多的战役,当然我军的伤亡也很惨重。
渡江作战打敌军,被困杭城终解放
淮海战役以后,我所在部队23军奉命开往江苏靖江、泰兴地区做渡江战备工作。1948年4月上旬师政治部派我参加工作组,到渡江突击团207团了解战备情况。由于我师当时没有足够的船只,所以我军从各个地方调了过来,但是有些士兵没有水上战斗经验,所以我们要同他们一起训练。当时我们每天晚上在内河、长江边学习撑船、摇橹,了解江水的涨落情况。
4月21日,我军发起渡江战役的总攻。当晚7时50分左右,数百条战船从北岸的夹港至七玗港之间向对岸的五姆港、乌泥港一线南渡。但是敌人的船只在江面上来回移动开炮,68师202团的团长为引开敌军大炮而英勇牺牲,当时司令员十分气愤,命令必须集中主力攻打,原则上讲这个决定是需要向上级请示的。但是司令员已经顾不了这些了,于是我军英勇作战,将敌军打跑了。毛主席知道后说打得好,请示的事情也无所谓了。8时10分左右空中出现了三颗红色信号弹,我207团攻占了敌人的阵地。接着,205团和206团和师部直属队相继登陆。共计歼敌4000余人。24日晚,206团前卫行至大浦港,因桥被敌人破坏,部队无法过河。这时师司令部参谋高翔过河到村子里寻船搭浮桥时误入敌营。高参谋机智过人,当即向敌人展开了政治攻势,一个上校副师长表示愿意谈判投降。高参谋回到师部汇报后,谭师长叫保卫科长吴文丰、我(保卫科干事)和高参谋带了一个警卫班前往敌人驻地谈判。我们向敌军宣传了我军政策,提出三点:一、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二、如果愿意留在部队的,按表现和能力分配工作;三、想回家的,可以发给路费和证明书。最后,400多敌人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三人受到了师领导的表扬。26日,我军在溧阳战斗中捉获一位中校军官,从他口中得知,南京、镇江、芜湖有几万敌人向杭州等地撤退。因此,我军在陶勇军长的指挥下快速追击,与兄弟部队配合作战,在溧阳、郎溪、广德一线,经过三天的激战,共歼敌近10万人。4月30日,按华东指挥部命令,我军迅速向杭州进军。到5月3日,我军与21军先后解放了杭州。解放后,在5月7日,我被调到杭州公安军管会二处负责侦察队的领导工作。在这期间,我们侦察队主要任务是清剿特务和潜伏的负伤敌人。之后,我又参加了解放舟山群岛和上海的战役。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23军接到奔赴朝鲜的命令,我随军部奔赴前线。
你们年轻人正处于人生的大好年华,我希望你们能够健康成长。现在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富强,在国际上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腐败、滥用职权等,这些问题需要逐步解决。所以希望你们毕业后到社会上去工作了,遇到这些问题时要正确对待,吸收好的东西,拒绝坏的。希望你们能够茁壮成长,不要忘本,艰苦朴素永传承,为祖国的事业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