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挂钟的时针转了无数圈,才绕过1小时。刘红瑶眼皮沉重,却努力撑开,因为一闭眼,眼前立即浮现老公王铁霖与许心茹亲密的镜头。
刘红瑶是个敏感、泼辣、暴躁的女人。当年王铁霖拒绝娶她时,她自杀逼婚,院长找王铁霖谈了三天三夜,王铁霖为了饭碗,只好娶了她,自己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王铁霖事业成功,感情极度空虚,自从遇到许心茹,他如鱼得水,常常夜不归宿,却伤害了刘红瑶。近月,刘红瑶发觉自己有点抑郁,睡眠不佳,坐卧不安,常在床上转辗反侧至夜深才入睡。
今晚,王铁霖迟迟不归,刘红瑶本想把门锁死,不让他进来,后来决定审问他,用谈判的手段解决。刘红瑶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好不容易熬到12点,才听到开门声。王铁霖刚跟许心茹幽会完,驾车回到家门前,习惯性喝一点酒,假装在外应酬,不胜酒醉的感觉,踉跄进家。如果是往常,刘红瑶会帮他脱衣服,倒一杯热茶给他解酒。今晚,她憋得要爆炸了,布满红丝的眼睛如饿昏了的狼眼,盯着王铁霖每一个动作,候机出击。
王铁霖一上床,刘红瑶习惯性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王铁霖做贼心虚,对她说:“今晚,一个好久不见的同学来了珠洲开会,多喝了几杯,本想早点回家。但大家说我怕老婆,所以迟一点回家,说实话,我还真是怕老婆。怕老婆有什么不好!不怕行差踏错呀。我怕影响你睡觉,所以先走。”
“你别骗我啦!跟同学喝酒!你以为我闻不到你身上的香水味吗?荷香,淡淡的荷香,只有那个小妖精才用这种香水!那妖精的骚味是不是很香?那妖精是不是很放荡?让你乐不思归啦!”
“你太敏感了……是同学老婆的。她坐在我身边,身上洒了很浓的香水,熏了一晚,我衣服也熏香了。别太敏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说我太敏感,以为我好欺骗吗?”
突然,刘红瑶摇摆身体,双手摸向王铁霖敏感部位。王铁霖想避,又不敢,半天了,他还是一潭死水。刘红瑶眼角往上一吊,倒眉怒目说:“还敢骗我!”她说完便抡起双拳如雨点叩在他身上。王铁霖捉住她双手说:“五十知命。我已经到知命之年啦,难道还是当年小伙子吗?特别喝了酒,越来越力不从心。”
“如果你再这样,我跟你离婚,不!离婚便宜你。我要跟你抱住一起死!”
“小孩刚上大学!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孤苦零丁吗?”
“我看在儿子份上,才忍你!如果你再这样,总会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其实我是为你好,你想一想,多少贪官裁在女色上,色字当头一把刀呀。哪个小妖精在医院,迟早会弄出一些事,把你弄翻。”
“你想怎么样?”
刘红瑶沉默思索,只要控制家中的财政,才能控制王铁霖,盯着他郑重地说:“把存折给我保管。”
王铁霖脑子闪过六个存折,五个有百万存款,只有一个三十万元,决定给刘红瑶三十万元存折,平息她的愤怒,于是装作凝重地说:“好的,睡觉吧。”
“你有几个存折?”刘红瑶乘胜追击。
“1个,30万元,全副身价了。”
“是不是其它的存折给了那小妖精啦?”
“我懒得跟你说,你太多疑了。”王铁霖说完,便转身对着墙壁睡去,剩下刘红瑶还在胡思乱想。
翌晨,刘红瑶带着一身疲惫回手术室。
王铁霖升院长后,恩惠妻子,升刘红瑶为手术室护长。手术室护长本不是一份好差事,常因手术按排不能满足手术医生,而招来医生不满,甚至到护理部告状。刘红瑶任手术室护长后,手术医生不但不敢得罪她,甚至屁都不敢放一个。当然,最怕她的是许心茹,因为进手术室,总会碰见刘红瑶。
刘红瑶看见一张妇科手术通知单写着:主刀余主任,助手许心茹。她决定上台配合手术,趁机教训许心茹一顿,逼她离开医院。
今天,许心茹发现刘红瑶双眼布满红丝,老盯着她看。有一个实习生跟她上台,怕工作不顺她,而招来辱骂,便详细请教她,却招来刘红瑶辱骂,骂她实习快结束了,还不能独立工作。许心茹想躲她,刘红瑶却如鬼影紧随着她走,还宣布亲自上她的手术台,潜意识告诉她,刘红瑶准备教训她了。
许心茹怀着一份不安为病人消毒、铺巾。旁边,刘红瑶带了一个实习护士,准备手术器械。突然,刘红瑶对实习生说:“你先上台,整理好手术器械,待会手术开始了,我再上台。”实习生“嗯”一声,低头开始工作。
许心茹给病人准备好术前工作,开始穿手术衣。刘红瑶亲自给她穿衣服——因为规定穿衣人为了预防污染,双手不离胸前,由别人在后面帮穿。
刘红瑶站在许心茹背后,给她穿手术衣。许心茹全身鸡皮疙瘩,如芒在背。刘红瑶嗅了嗅许心茹的头发与身体,嗅到一缕淡淡的荷香,跟昨晚王铁霖身上的味道一样,怒火在心上咕噜咕噜地冒。其实,这是许心茹刻意向刘红瑶发起进攻——只有让刘红瑶知道王铁霖跟她在一起,就达得折磨刘红瑶目的。女人经不起折磨,容易衰老,老公更是“敬而远之”了。许心茹想过,与王铁霖结婚是最安全人生选择,而只要挑起刘红瑶与王铁霖矛盾,他们才会离婚。
刘红瑶闻到她身上荷香,心一横,把绑衣服的带子用力勒紧。
许心茹感觉腹腰被绑死,“呀——”叫了一声,颤抖地说:“刘护长,放松一点吧。你勒得我喘不过气啦。”
“你叫我怎样放松?我老公每晚12点才回家,每晚回来简直中邪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总会有一天,他被狐狸精吸干!老公,我只有一个,万一有意外,谁来照顾我下半辈子呢?”
“刘护长,你勒得太紧了,我怎能动手术呢?工作第一呀。”
刘红瑶稍松一下勒紧的带子,狠狠地说:“总会有一天,我会收拾那只小妖精。她知趣就离开,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二
刘红瑶帮许心茹穿上手术衣,然后洗手当司械护士。许心茹有点害怕,因为刘红瑶曾经用艾滋针刺伤了朝岚,还到处污蔑朝岚,说她患艾滋病,让她痛苦不堪。虽然,这个病人不是艾滋病携带着,但是乙型肝炎携带者,万一刘红瑶用对付朝岚的办法对付她……许心茹想到这,不敢往下想了。
手术是一个卵巢囊肿切除术。病人农村来的,没钱做腹腔镜手术,选择开刀手术。余主任见手术相对简单,对许心茹说:“你来主刀吧,关键时刻我来。”
许心茹拿起手术刀,手不停地抖。
余主任安慰她说:“小许,别紧张,只是开腹而已。”
刘红瑶说:“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还怕手术嘛!”
许心茹听了,手抖得更厉害。余主任见,拿过手术刀,亲自主刀。病人腹腔出现肠粘连了,余主任一边松解粘连一边说:“改革开放怎么都好,就是把性病带进来不好,你们看这肠子粘连多历害,一塌胡涂。”
刘红瑶说:“是呀。改革开放,也害了我们这些女人,男人在外面乱搞,把性病带回家。现在女孩子也不知廉耻,更不害羞,人家五六十岁,还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刘红瑶指槐骂桑,一缕桃红从许心茹脸上飘到耳根。
病人卵巢囊肿摘除后,余主任让许心茹关腹——关腹意思是把腹膜与皮肤一层一层缝好。许心茹有点害怕刘红瑶报复她,凡是从刘红瑶手中递来的持针钳,必须看清刘红瑶给她那头是针,还是柄?朝岚就是没提防,被刘红瑶用倒递来的针刺破手指。许心茹缝了一半腹膜时,感觉腹肌绷紧,弯针穿不过腹膜,她使劲弯过去,针变形了。针穿过后,她用持针钳钳着针一拉,线穿过了腹膜。针被她拉歪了,当她挥手把钳子交给刘红瑶时,针被甩掉了。但她怕跟刘红瑶目光相接触,眼睛没有随针摆,甩掉了针也不知道。刘红瑶接过持针钳,发现钳尖的针不见,紧张地说:“针呢?”大家都看持针钳,发现钳尖的针不见了。
手术前后,必须由两个护士清点一次手术中用的器械,看数目是否一致,并记录上,以免手术器械漏在病人体内。万一少了一根针,有可能针掉在腹腔里。刘红瑶骂许心茹说:“你吃了迷魂药吗?针掉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