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这条道道儿原本是不错的,民以食为天,衣食住行乃是人生四需嘛。这四需食无疑是头头。可也得趁时才行不是?若遇上这没准头的战乱,此赚钱的法子怕也是行不通了!”林子川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苦涩“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说实话,林子川真舍不得将酒楼卖了。毕竟那也是自己数年的心血,林子川是看着它一步步成长的,猛然间要卖掉它,林子川心中那个痛啊,实在是万分不舍!
得月楼在江南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虽为妓宛青楼却只卖艺而不卖身。渐渐的,林子川的这种行规得到了不少人的赞扬和支持。
林东家在江湖上的声誉还是不错的,开酒楼时也有不少人慕名来祝贺,认识的,不认识的也有。
做生意就讲究本分务实,不夸夸其谈,不偷工减料,不亏欠工钱。林东家样样的做得好,伙计都信任他,做起事来倍儿有劲。
碰上这个年头,林子川也算是够不幸的了。
酒楼这个行业如果照旧这么发展下去估计没多久就要倒闭。所以酒楼得改,必然是大改,改变以往的经营模式。
战争所带来的并不一定是坏的,有的人敢火中取粟,大发战争财。但这事儿林东家可不敢做,这种事情做得不好那可是得掉脑袋的,甚至连累他人。
“前方战事吃紧,国库空虚,粮草估计也供应不上。”林子川轻轻敲击桌子,陷入沉思“这些年大周倒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只是物价飞涨,国库那些钱恐怕不是不够,而是根本买不到粮草。”
“江南那些米行的老狐狸怕是不大情愿把米卖给官家,就算官家出再多钱那些奸商松口的几率估计不会大多少。”
“大周若是同时和匈奴吐蕃开战,粮草需求极大,根本就像是无底洞,没人知道到底填不填得满。况且在这乱世里,粮草的实际意义已经超过的金钱,这个道理商贾和官家都是懂的。”
“米商们都清楚得很,官家的粮草没多少了,最近江南的米价又有了变动,恐怕不少米行已经开始屯米了……”
“酒楼夹在中间,日子还真他娘不好过……”林子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其中的难处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
没有食物来源,酒楼根本就做不下去,更何况还要养活那些伙计。纵是像得月楼这样的大酒楼也撑不了多久。酒楼虽说酒在前,但没人是只喝酒不吃饭的,至少林子川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先将酒楼关闭一阵子吧,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林子川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双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躺了不一会儿,林子川就感觉到有人轻轻捏着他的鼻子,耳朵也传来丝丝痒感。林子川不禁莞尔,双手轻轻将那人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
“呀……”林子川听到一声惊呼,这丫头!林子川轻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不是说去风铃那丫头家住几天吗?”林子川睁开眼睛柔声问道。
林婉儿红着脸,不敢看他,小声道:“还不是舍不得你,怕你没饭吃。”
林子川听罢,感动得不得了。狠狠在林婉儿脸上亲了亲,高兴道:“就我家婉儿最疼哥哥了,你这么疼哥哥,哥哥那舍得把你嫁出去!”
林婉儿双手抱住林子川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呢喃道:“婉儿才不要嫁人,一辈子陪在哥哥身边,婉儿还要保护哥哥呢!”
这丫头,还记得要保护他的哥哥啊……
林子川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小时候只要有人要欺负婉儿时,林子川就挡在她的前面,用双臂护住林婉儿,不让她受伤。
那时候,林婉儿只有六岁。有一次,有人骂林婉儿是没爹娘的野种,林子川听到后怒火中烧,拿着棍子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林子川虽然厉害,但寡不敌众,最后被那些人打得遍体鳞伤。
回到家的时候,林婉儿抱着他痛哭,她哭着说以后一定要保护哥哥,不让哥哥受伤。
原来,她还没有忘记啊……
林子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林婉儿,每当这个时候,林子川心情是最放松的。他不需要再去想什么,只要享受这份静谧就行。
“你这丫头,真是让我怜到骨子里去啊……”林子川轻声道。
“哥哥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好哦。”林婉儿抬起头,大眼睛一眨一眨,俏脸有些红润,看上去可爱极了。
“我准备将得月楼先关门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进行整体改造。我想得月楼还需要一些新鲜玩意儿,让酒客们舍得花钱,愿意花钱才行。”
林婉儿静静听林子川阐述,并没有插嘴。
“婉儿,平时你鬼主意最多,帮哥哥想个法子,看看如何是好。”林子川抱着她轻声说道。
“讨厌!哥哥是坏蛋,什么鬼主意呀,难听死了!人家那叫锦囊妙计!”
林婉儿嘟着嘴,一件不服气地看着林子川,脸蛋红扑扑的,双腮鼓得像受气的蛤蟆,可爱极了。
“那我们的小诸葛,你现在帮帮你最帅最爱的哥哥,帮我想了妙计呗!”林子川戏谑道。
“坏蛋,臭不要脸!”林婉儿羞红了脸,嗔怪道。
“哥哥的意思无非就是将酒楼换一种经营模式,对吧?酒楼即是酒客门吃饭喝酒的地方,也是吟风弄月的烟花之地。”
“酒楼虽说也算是烟花之地,但始终以酒食为主。可实际上酒客们来酒楼虽说是吃饭的,但实际上吃的并不多。也就是说吃饭只是次要的,来玩赏才是主要的。”
“虽说是这么个样子,但吃饭喝酒却是必不可免的。也就是说,哥哥可以在酒食和娱乐这方面下手。我这么说,哥哥听明白了吗?”
林子川沉思了一会儿,眉头一皱,轻声道:“我懂婉儿的意思,娱乐方面我不大担心,主要是酒食方面。”
“婉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将得月楼关门一个月吗?主要就是因为粮食的问题。”
林婉儿趴在他的胸膛上,亮晶晶的眨个不停,小手在林子川胸上画圈,她轻声道:“是因为北边吗?”
“嗯……”林子川幽幽叹了口气,双眼有些迷茫“北边匈奴蛮夷十分不安宁,吐蕃唯恐天下不乱,大周的水一下子就搅浑了。”
“本来这等国家大事与我们这种小人物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可是近来粮价开始变动,江南米行的那些老家伙已经开始动手了。再有一段时间我们就弄不到粮食了。再说官家那边打仗,即使那些老家伙留下几块肉,恐怕也没有我们得月楼的份。婉儿你说,哥哥该怎么办?”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米价要涨?那些商贾不要命了,官家打仗,他们敢发战争财?”林婉儿皱了皱眉头,神情有些不相信。士农工商,这是古来的阶级划分,商人处于最低一等。他们敢乘机打劫官家?不怕砍头吗?
林子川也是一脸苦笑,什么是商贾?有利润,有钱赚,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况且在兵荒马乱的年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多攒些钱总归是好的,即使自个儿用不了也可以就给家人不是?
“哥哥,我们得月楼是不是买不到粮食么?”林婉儿问道。
林子川微微一笑,道:“凭我的名头还是可以弄到一些的,但是最近酒楼扩张得厉害,我担心粮食会不够用。虽说粮仓里还有一些粮食,但那是准备过冬的,就算用来填补也是远远不够的。”
“最近官家把税率提高好几成,主要针对的就是酒楼,官家总认为酒楼的油水多,得月楼也难以幸免。”
林婉儿听罢,良久没有说话。粮食对于酒楼来说,不是重不重要的事,那直接影响到酒楼的营销利润。如果酒楼不提供饭菜,又有几个人会来?
得月楼最近发展势头正好,扩张也快,眼看就要垄断秦淮的酒楼业了。出了这档子事,得月楼如何发展?
关键还是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