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赶紧安抚:“好好好,我不就顺口一说吗你怎么就急了?这个公司是黎家的边缘产业之一,即便是你动了,他们家知道这公司的背、景和你的背、景之后也就是敢怒不敢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干吗不把握?”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风景,突然问道:“跟我交个底,你就打算这么做实业了?”
顾行歌想了想:“不,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盛洪刚喝了一口水,结果被她这话一说就呛了个惊天动地,差点直接去跟莫长风叙旧,他一边咳着一边问顾行歌:“对不起刚刚没听清,您老刚刚说了啥?”
“不好意思,好话不说二遍,”顾行歌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盛洪总算是把那口水给咽了下去,因为刚刚咳得撕心裂肺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干:“我以为……你会做点更激烈的事情,比如说去炒股或者是炒房之类的,或者是跟叶锦言开夫妻店。”
这个时候顾行歌已经到了那间空会议室,张轩看着她在讲电话,便知趣地没有跟进去,甚至还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顾行歌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先不说别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以后和叶锦言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工作下去。正常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生活上的伴侣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必须分开,我不可能在这边长做下去,最多将来混个股东,年景好的时候给我一点分红,纯当买菜钱了。”
“买菜钱?”盛洪反问了她一句,“你还真敢说,那我以后可就等着跟着你赚买菜钱了。”
盛洪跟叶锦言其实不太一样,他虽然同样也是部队里的人,但是因为多年经手的事情不同,背后的势力格外复杂,在商业方面虽然没有自己直接插手,可是并不代表他跟这方面毫无联系。
还没等顾行歌回他一句,盛洪就把声音压了下来:“其实说真的,行歌,除了你本身要接手的事情之外,你可以考虑考虑做实业。”
顾行歌有点愣:“怎么说?我可是法医出身,就算是辅修的东西也跟实验毫无关系。”
“你对资本运作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因为你即便是在做法医,也是下意识地在关心这些东西,因为这已经是你深入骨髓的一个习惯如果会什么,就一定是要精通。”盛洪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风景,“就算你不去做实业,专门做并购也有的你赚的。”
盛洪这句话其实正是戳中了顾行歌心里想的事情,抛开顾家那些产业,她不做出来一番事业肯定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家继承家业,但是让她每天去转厂房,去看原产地的话顾行歌肯定是想不起来的,她想不出太多的创意推出什么新产品,也很难集中精力去琢磨怎么改善服务留住客户。
一个项目拿到顾行歌手上,她最关注的事情就是项目本身的价值,能够盈利的可能是有多大,然后再来就是这里面的资金要怎么运作,这里的风险要怎么规避。
很多金融从业者大多理工出身,出来在投行、公募或者国内的券商做几年,然后或者转私募,或者去念个金融硕士或者MBA,想办法在不多的空间里再给自己升点值,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走过的路。
但是顾行歌却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说白了就是……这些都是顾行歌看着别人玩剩下的了,自然是不可能回去和那些新人争地盘了,她现在想去找个新的领域试试自己的能力有没有下降,也脱离父辈的荫庇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来做一番事业出来,以后好让别人没资格对她接受了顾家所有的产业说三倒四。
所以,如果要让顾行歌说她以后究竟想做哪一行的话,顾行歌会更加偏向于去做并购这一块,也就是说,去吸收或者是说用极低的价格去收购那些还有盈利空间但是因为掌权者的管理决策能力而导致目前持续下滑濒临破产的公司,剩下的事可以请专门的管理人才组成一个团队,把生产线路和资产重新组合,让它恢复应有的价值后再转手卖出去。
用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来形容,大概就是回收二手废旧家电,然后修理修理再换个包装重新卖出去的工作。
听了顾行歌的这些话之后,盛洪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也好,这比你去做股票好上太多,至少踏实。对了,我过几天要去跟晏盛平见面,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
顾行歌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的冷笑又再次出现:“因为他打算给唐清远下套的事情?你的消息倒快,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忘记了你对唐清远是真爱,恨不得知道他一天上几次厕所的那种了。”
“得了吧你,在这个问题上你不刺我两句你就一天都不舒服。”盛洪真的是不能再了解顾行歌的怪脾气了,“说真的,这件事你还是别插手,他们两个迟早都是得进去的。”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有那个美国时间来管他们两个?”顾行歌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收了线,然后看着桌子上一摞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来的文件发呆。
张轩把公司改组的事情其实顾行歌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毕竟这个公司就在帝城,帝城归根结底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怕说句难听的,放个屁都能在某个圈子里流传开来。
古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每个人大难临头之前,都会有某种奇异的感应,只是有些事,永远不能当自己没做过,有些时候,一只脚踏入了这江湖,一辈子除非从生到死,否则就别想再出去。
中二青年晏盛平曾经说得不对,名和利也不能倚仗,这玩意实在太虚无缥缈,一夜之间就能失去所有。
世界上种种的东西,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轮到头来,只有自己一点灵魂,一副皮囊,能从一而终。
顾行歌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把门打开,对张轩说道:“不好意思,有点私事打扰了,现在,我们应该先来叙叙旧?”
等顾行歌看完所有文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虽然办公室里开着温度适宜的暖气,可是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晒在身上还是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个懒腰像只猫一样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顾行歌伸了半个懒腰之后才发现因为坐了太久也又因为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自己的脖子还有肩膀已经僵住了。
这让她忍不住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老了,原来连续好几天暗无天日的加班,同时盯着好几台电脑也没有觉得关节发僵,而且还是越看屏幕上的数字越精神的样子。
她抬手按着脖子好好地活动了一会儿,听着自己的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以后就越发的惆怅了。
顾行歌真的觉得,做法医比做这些要好上太多了,虽然出外勤的时候很多都是翻山越岭到荒郊野外,至少也保证了运动量,不至于得什么办公室病。
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健康,顾行歌认真地考虑起,是不是要多做两年法医,忙是忙了一点,但至少不需要每天都蹲在办公室里,更不用每天算计着能得到多少利润,还要上谈判桌去跟别人谈合同。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行歌桌子上的那台内线电话响了起来,她愣了愣才拎起了话筒:“喂,这边是顾行歌?”
“跟我还这么客气?”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让顾行歌皱了皱眉:“张轩?有什么事。”
其实……经历了今天的那一段谈话之后,顾行歌现在对张轩的感觉很复杂。
当然这个复杂并不是说是向好的那边变得复杂,而是因为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大草原上狂奔一样的冲着坏的方面一去不复返了。
倒不是说顾行歌一直觉得张轩是个老实人,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的老实人绝对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而且看上去是老实人的存在反而更要让人提防。
她的感觉变了完全是因为看了这些报表,如果张轩把公司改组了之后让公司业绩上升了倒也还好,但是现在看到了这些冰冷的绝对不会说谎的报表之后,顾行歌完全可以确定现在公司是在走下坡路的状态。
所以老爷子让她到这里来,果然又是一次对她的考验。
顾行歌在心里默默地挠墙,觉得人生已经了无希望了。
“就是告诉你一下别忘了下班的时间了,别让人给你锁屋子里面了。”电话那边的张轩并没有分辨出顾行歌伪装好了的声音里听出任何的不对劲,依旧是用惯常的声音和顾行歌说话,“等下我到你办公室找你,开车送送你?”
顾行歌看了一眼表:“不用,我跟林岚一起走过去就行,我有点事情要和他说。”
两个人又不痛不痒的聊了两句之后顾行歌就挂上了电话,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想了一会儿事情之后慢慢悠悠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一脸放松的给叶锦言发了条短信
事情办完了,求拯救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