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杏儿抿了抿嘴,心里暗暗嘀咕,就这不声不响的才更可怕。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越发机灵的杏儿立刻过去开了门,迎着一身怒气的姑爷进来后,又立刻就小步退出去了,她一早就知道将军肯定会杀过来的,这就真的来了吧……
别说杏儿,沈青也是知道将军肯定会来的,所以她一点都没吃惊,继续闲坐着吃果子,换了男装后举手投足间就比以前嚣张多了,一手放在拄着的膝盖上,咬了口果子放在嘴里嚼,抬头愣愣的望着他。
将军换了衣衫,一身绣着云纹的玄色锦袍,沈青庆幸将军的穿衣品味没有太过狂野,可一想到在她之前这些衣服说不定就是那个谁帮他打理了,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跟我回去睡。”夏侯湛径直奔主题,这女人难道当自己是回了临冬城的将军府不成,竟然还要跟他分房睡!
沈青不急,怎么回答她在数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我已经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的不能说出我是女人的事,现在我是男的,名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你掐我回房睡,传出去人家肯定以为你喜欢男人了。”
其实这是她刚才胡乱想的一个借口之一,将军霸道的很,他真要强硬的把她带走,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可就算没用也总得试一下,不然她的立场多没骨气。
夏侯湛剑眉冷怒,“你存心想激怒本将军是不是,到底想耍这花样到什么时候?”
沈青登时不高兴了,怎么她平时看着很喜欢耍花样吗?谁有心思跟他们胡闹着玩,硬着头皮开口道:“我认真的很,打我出娘胎到现在,除了要认真做生意赚钱,就这次最认真了!”
夏侯湛怔了怔,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阵,沈青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就听他又冷声缓缓开口道:“就没有别的时候认真了?”
稍稍想了一下,沈青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在她以为将军大人可能又要发火的时候,他却极漠然的转身走了,沈青怔了一下,隐约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可这话也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收回来将军还是会提让她换女装的事,那还是先稍稍搁一阵子好了。
这么想着安抚自己,落落的关了房门就去睡了。
谁知躺了一个时辰沈青因为手脚冰凉没法睡着,她心想这镜楚的天气真是太冷了,这都已经快要入春了,竟然比大周的寒冬腊月还要冷,看来明天得让杏儿做一个棉套子捂着睡觉才行。
又躺了一个时辰,手脚暖和起来了,可她还是睡不着觉,总觉得身边好像空了一块地方,心里闷了闷,坚强的决定在脑子里详细回想一下刚才数钱的经历,然后终于在又来回数到第三遍的时候,缓缓睡着了。
夜色沉然,玄衣身影在门外默默站了许久,还是推门进来,捏了捏被褥的厚度,转步从柜子里翻出一领被子帮她盖上,退出房门的时候,察觉到东厢另一处的走动,转目去看,就看到高靖端着一壶酒过来。
“怎么,你们要分房睡?打算小别胜新婚?”他刚才出门的时候就察觉到夏侯湛在东厢里头,没在意的去厨房找了壶酒,回来刚好打了照面,没道理不上来说几句话。
夏侯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踱步到东厢院中间去说话,虽然那女人一向睡得很死,“这么晚你还不睡?”
高靖跟过去,“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出门,我很认床的,没法睡就只好跟你讨壶酒。”
“那天的事……”夏侯湛刚开口,高靖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晃着酒壶喝了口烈酒,咧嘴接话道:“我只是替家里的叔父偿还了圣上的恩情,你不用感谢我。”
“……恩,本将军也觉得不用谢你。”
高靖呛了一下,举着酒壶继续晃了晃,清冷夜色中有丝丝白凝的淡雾,没好气的扫他一眼,“那你是想与我说什么?”
“本将军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跟着我们来镜楚。”
真要只是不想错过云直婚礼的话,大可以到时候直接去百里家见到,四大宗室中的高靖是向来不肯屈居人下,虽然早已是高家肯定的家族继任人,却没人知道他真正看中的人到底是谁,在大周帮了他可以只是偿还一笔恩情,但这样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们来镜楚,难免会让天下的人猜疑……
高靖带着三分浅笑看他,“你也会对我的目的感兴趣吗?”
夏侯湛虽有些疑惑,但没没接话,高靖喝了口走到东厢院中的树丛边,“像将军这样的人,只怕就算有人辅佐也是看不上的,当初圣上御赐青虹宝剑,留你在大周三年,意欲为何,估计七国之间稍有智慧的人都能猜的出来,只可惜你却硬生生拒绝了唾手可得的王位,回到了镜楚继续当你的大将军。”
“你觉得本将军做错了?”夏侯湛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浮起半丝波澜。
高靖凉凉道:“这件事并没什么对错,你对父亲尽孝,对镜楚念情,真正能站上巅峰的人是顾不上这么多东西的,所以注定你成不了大周的王。”
夏侯湛轻哼着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件事说的这么通透。
“而且,当初我会答应去京都城为你们解围,一是为了帮叔父偿还恩情,二就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天启皇帝那只麒麟骨笛的神威。”
高靖继续喝酒,一副幸好没叫他失望的表情,又有意无意的继续说道:“我也就是一个俗人而已,不像真国太子,在外头风餐露宿闲云野鹤十三年,都没磨消半点斗志,不消一月就迅速攻下大周两个城关。”
听到这,夏侯湛的眸子暗了暗,“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现在的野心和决胜之意早已昭然若揭,急不可待了。”
“圣上驾崩,大周朝廷上权利局势动荡,傅彦澈要是没有安内定外的本事,这块肉肯定是要被苏裕舟吃到嘴里的了,”高靖说着摇了摇壶里的酒,哗啦啦的声响变得轻浅,喝的快要见底了,“将军空有感怀天下的仁慈,只是就算你退一两步,隐伏已久的战端也不会因此就没了。”
“我只是挑了最佳的位置,继续看戏而已。”高靖说着身子动了动,握着酒壶徐徐走回自己的厢房,正要关门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还有,现在我的名字被你的女人顶着,为了不让她给我丢脸,我会好好看紧她的。”
夏侯湛闻言闷了闷,转眸看了看身后的厢房,剑眉缓缓蹙拢,心里升起一股烦闷的恼意,刘副将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既然是随从,当然应该住在下人房那边才是,怎么也跟着住到东厢来了!
月色清亮,照着桀骜不驯的身影沉步离开东厢。
第二天一早,沈青睡醒的时候发觉身上有些沉,朦胧的发现身上又多了一领被子,没多在意的转了转身子继续缩着,心想杏儿这孩子真是乖巧贴心啊,以后得好好帮他选一户好人家嫁过去。
因为昨晚郁闷两个时辰才睡着,沈青非常困,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再起来,谁知平常她勤劳的时候也不见自己有多么受欢迎,难得偷懒一天,就来了不少人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