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这天，长安城内格外热闹。酒楼内座无虚席，到处是喝酒猜拳行诗的文人骚客。浓郁的桂花酒十里飘香，细长的茱萸插在酒桌的瓷瓶里。
李景登上畅春居最高的一层楼，能看到一半长安城。那繁华的景象映入他的目中，令他不由得感叹大殷的河山，而今夜过后，胜者将为王。
“殿下，据宫中的眼线报，太和殿已经安排好了埋伏，尽数内监被替换了。”王府府兵副将抱拳说到。
李景冷哼一声，“太子爷够狠的啊，是打算来个一锅端啊。”
“那……”
“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阴鸷。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渐渐聚集，就快挡住起初还算清亮的明月。
他没有想到，宁则在几月前就洞察了局势，更清楚太子计划的每一步。难怪他在出使之前，对自己讲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杨同凯便是他留下的帮手。
就在前一个晚上，杨同凯连夜拜访王府，告诉他太子会在太和殿设伏，让他务必在进入太和殿之前控制局势。如此以来，只有在宫城九门先发制人。
“宁则请殿下深思熟虑，务必将辽东铁矿一案考虑在内！”杨同凯的话还久久在他耳边回荡，他明白宁则和杨同凯的意思，无非是劝他不要亲自动手杀兄弑弟，有辽东铁矿大案的把柄在手，皇帝自会处置太子。
“殿下，还有一刻便是交酉之时了。”
李景握紧了拳头，“出发，神武门！”
……
李承乾闭目坐在马车中，手中拨弄着翠玉扳指，他似乎十分镇定，大街上纷杂的喧闹声都不能扰乱他的心智。
“殿下，转过弯去便快到神武门了。”马车外的随从提醒到。
他应了一声，“可有看到晋王？”
“并不曾看到晋王殿下的车队或者随从。”
李承乾冷笑了一声，临阵脱逃，果真是晋王的作风。
太子的车队在朱雀大街上缓缓行着，刚刚进入羽林军戒严范围，便听得一阵撼天动地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太子忽然慌了神，脸色苍白，掀开马车旁的帘子仓皇失措地看着外边，只见一群铁甲勇士冲着他们杀了过来，霎那间，东宫侍从都被砍倒在地。
李承乾握紧了手中的短剑，他扶着马车的边框走了出去。远远的，他就望见了身着黑色战甲的李景，那么一瞬，他真诚地觉得这位弟弟有人中龙凤之相、统御九州之势。
他看到，骑坐在宝马上的那人搭弓射箭，那尖锐的箭锋直直地对着他的胸口飞射而来，在那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前，他忽的笑了，如谪世的仙人，温柔而淡漠。
我自认谋高一筹，却输给了大意。如你愿，这世上再无人可以和你争夺帝位了。
……
洪靖帝接到消息时，正坐在景仁宫看着韩皇后梳妆，他看着铜镜里描眉画唇的女子，一时怔住了。
多年来，与她相敬如宾。她把梁政装进了心中，他没有拆穿，只因他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不耻之事――把她的嫡妹接进了宫。
眨眼间，已是垂暮之年，重阳佳节，再最后与他们母子吃一顿饭，此生也就罢了。然而，这个想法最终也成了幻想。
“乾儿！”
皇后哀叫的声音在他耳畔久久回荡，他的双眼空洞而无神。这一刻，他没能收住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