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身强体壮,向晨被他撞了一下,自然十分疼痛,但还是欠身行礼,“殿下恕罪,下官无意冲撞您。”
李景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计较,只是不屑瞥了一眼,“毛毛躁躁地,干什么去了。”
“萧婕妤身子不舒坦,代皇后娘娘探望去了。”
李景皱了皱眉,“萧婕妤,不是住东边长春宫吗?你怎么在西边。”
向晨一下子慌了神,磕磕巴巴地说:“呃……探望完萧婕妤,来西四所有点事儿。”
李景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去吧去吧。”
向晨心虚地抚了抚胸口,想一溜烟跑掉,谁知刚走出几步,又被李景喊住了,还被带到了一处人少的宫所。李景仔细打量着她,更让她背后直冒冷汗。
李景清了清嗓子,“向女官,本王……有话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
向晨颔了颔首,故作镇定地说:“殿下请讲,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娘娘。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月儿的身世?”李景一丝不苟地盯着向晨看。
向晨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他认真的目光。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快速地摇了摇头。
“那……皇后有没有说过要把月儿嫁给……太子?”
“嫁给太子?”向晨提高了嗓门,随后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巴不得裴大人永远不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才好呢!”
这句话让李景有片刻的怔忡,随后像是自嘲一般苦笑了一声,“巴不得永远不出现在太子面前……好好好,我懂了。”说完便转过身,慢慢地走出了宫所,向晨略有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这些日子,向晨花了不少时间去查证裴月儿的身世,也获得了不少线索。她有隐隐的不安,皇后让裴月儿接近宁王绝不仅仅是为了太子那么简单,似乎在这里面有着更深的玄机。她瞧了一眼太阳,已经快未时了,又匆匆地向西边走去。
她走到顺贞门旁边的一排矮所时,瑞庭所的刘嬷嬷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看见她连忙走了过来。
“晨儿,你可算是来了。人,已经在里边等着了,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你快些问。”刘嬷嬷朝那矮所努了努嘴巴。
“好,嬷嬷,你帮我在外边看着人点。”
向晨刚走进那房间里,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潮味儿,屋子里昏暗无比,光线透过仅有的一扇窗户照射进来,细小的灰尘像是在空气中乱舞。
“找老奴何事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着实把向晨吓了一跳。
向晨看着坐在桌旁的那人,他腰背佝偻,目光清冷。向晨开口说到:“公公,我有些事情想问您,想必嬷嬷已经对您说过了。”
“唉。”老太监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孩子,好好地翻这些事做什么?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畅音阁的主人和当今裴尚宫有什么关系?”
“老奴只记得畅音阁里的美人儿是真美,就像天上的仙女儿。后来有一年,皇后主持亲蚕之礼,她身边领着一个小丫头,就跟那个美人长的一模一样。”老太监感慨到。
“美人进了宫为何又出宫了?”
老太监看向窗外,“都是笼子里的鸟儿罢了。十八年那会儿,安定侯没在京城,去江南治水了。后来青台案子一出,家是给抄了,却不知道安定侯死没死。”
“美人怀上的孩子是……皇上的吗?”
老太监扑哧一声笑了,“哎哟,这你问皇上去啊,老奴怎么知道?”
向晨也有些脸红,随后又问到:“美人怎么消失了?”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咯。”
“公公,你还没告诉我呢,那个美人怎么死的?”
但老太监却没有再回答,嘴里念叨着“该回去咯”便走了。
“难道安定侯没死?”向晨看着阴暗的房间,又看了一眼那扇透光的窗户,终是不解地摇摇头。
……
一场秋雨,将整个长安的暑气都浇灭了。葱郁的树叶渐渐变得枯黄,天上成群的大雁向着南方飞去。
宁则是在梦中惊醒的。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境中,他在大漠中行走着。似乎有一个人在喊他的名字,但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突然间,他感到杀气腾腾,一转身,便是太子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二话不说拔剑捅进了他的身体。他缓缓地倒了下去,太子却又变成了宁王,对着他冷笑了一声,搂着一个女子远远走去。
宁则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中的茶盏,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把他从睡梦的碎片中拉了回来。
他也顾不得套上外衣,便走到门边开了门。刚打开门,一阵凉风便钻了进来,冻的他直发抖。
“林大人,今早太和殿朝议,你速速更衣吧!”
“今早?太和殿?”宁则不禁觉得惊讶,今天并不是整十之日,更何况,朝议什么时候搬到太和殿去了。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突厥人啊,把甘州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