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画站在桃林口,迟迟没有踏入桃林一步。进了皇宫,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他一眼。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来面对他。
最终还是入了这桃林,一步,两步,走得极其缓慢。
和之前一样,他坐在桃林中的石凳上,周围树上的桃花已经谢了,剩下有点光秃秃的树枝。阳光透过交错的枝干,洒在了那人的身上。一身素色的长袍与黑色的发丝相互映衬,指节分明的双手拿着一本书。他低眸,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书上,不肯施舍给周围的任何事物一分。
白如画从来都没有在浅清的脸上看到过一丝的怨恨,他似乎不喜欢生气,不喜欢埋怨,他好像总是喜欢用柔和的笑容来面对一切,尽管命运对他是如此的不公。
“浅清。”白如画看着眼前的人,启唇说道。
坐在石凳上的人听到了声音,视线渐渐从书上移开,看向了白如画:“你来了。”
三个字,让白如画的鼻翼瞬间就感受到了酸涩。半个月来的隐忍一下子崩溃,浓浓的思念宛若洪水一般涌出。快步走到了浅清的身边,扯出一个略带有一点牵强的微笑说道:“前些日子有点忙。”
白如画走得离浅清很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无奈他只好略微仰头看着那个笑得难看的女子。
“忙完了?”
“嗯……忙完了,以后都不忙了。”
“想听一下吗?”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双可爱的眼睛里藏着浓浓的伤痛,却依旧是笑着和他说话,“这几天刚学会的。”
白如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半个月前,她送给他的玉笛。
“好。”嘴角再次扬起一个微笑,只是很明显,此刻的她心情好了许多。
浅清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往竹屋的方向走去,不过一会儿便从竹屋里走了出来,朝白如画的方向走去。
看着浅清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握着翠绿的玉笛的时候,心中又再一次产生了悸动。
浅清站在了白如画的面前,只是迟迟没有准备吹笛子。白如画疑惑地看着浅清,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说只能吹给你听吗?”他笑得一脸的温柔。
白如画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久,才恍然大悟:“暗九,滚远点。”
隐藏在不远处的暗九差点就要摔在了地上,心里不甘心地嘀咕了两句之后,还是运着轻功出了这片桃林。
“现在可以了。”原来他一直都有好好记得她说过的话。
眼前的人举起了手中的玉笛,好看的手指搭在了玉笛上,微薄的嘴唇贴在了玉笛上,好听的声音传来……音律在白如画的耳边盘旋,在这片桃林里回转。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仿佛周围的万物都是小心翼翼地听着眼前的人吹奏,不敢打扰到这美好半分。手指宛若蝴蝶在玉笛上轻盈的跳跃,清风拂起了他的长发还有他的衣袖。他就站在她的眼前,所有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好远,她不曾看透过他的心,不曾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或许,她也没有想要真正踏入他的心。她很自私,很自私,她总是一昧地想要从他得身上得到安心,可却不曾想过,他也渴望得到救赎。
笛声一直在耳边,浅清确实很聪明,明明只有十多天的时间,却能学会如何吹奏玉笛。
心中不停传来了苦涩,连呼吸都感觉到了酸,眼角一滴泪随着风落下,惊到了清风,也惊到了浅清。
笛声戛然而止,浅清看着白如画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也充满了疑惑,举着玉笛的手缓缓落下。
“如画……”
“浅清。”眼角是止不住的泪水,说话的声音却不哽咽,“如果,我愿陪你抗下世间所有的苦痛,我能伴你渡过数载寂寞光阴,你是否能许我多靠近你一点。”
“如果,我能为你站在风口浪尖,我能为你抵抗千军万马,你是否可以许我好好喜欢你。”
她想给他最好的,她想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她想为他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白如画一步一步走近浅清,直到站在他的面前,直到抚上他的脸颊,眼中依然是浅清的倒影。
浅清看着眼前的少女渐渐走近,看着少女眼中的自己,那副真诚的面孔就这么一点一滴刻在了他的心中。这是她倾尽所有的告白,而他的心中也是无比的狂热……
她是东辕国的大将军,她是白家的大小姐,她为东辕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的所作所为被人歌功颂德。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好到有时候竟会让他觉得自愧不如。
她能站在众人之上,她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她正直,她坚强。而他……
他只是一介罪臣之子,他是一个不配有姓的人,他只能被禁锢在一寸土地不得自由。他一无所有,遇见白如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惊喜,是意外。做人就应该知道本分,做人就应该懂得分寸,做人就应该明白有些东西只能想想,没有资格去拥有就不能去沾染。她,不该是他可以碰的……
抬手,握上了抚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抓得很用力,仿佛是一辈子都不愿放开的样子。
“回去吧。”最终将她的手给扯了下来,看着白如画面无表情,连眼底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这里是禁地,以后,白小姐还是别来了。”
松开了抓着白如画的手,浅清转身就准备离开。
白如画怔怔地看着他甩开自己的手,怔怔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变得更加肆虐:“浅清!你疯了!”
“你怎么能叫我白小姐!你怎么能不让我来!”他怎么能拒绝她?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就算他不喜欢她,就算他心里没有她,那也不能剥夺她喜欢他的权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