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眉头微皱,不再说话,他深知舍道院刚成立,一切尚未打理,无师可用,无生可比,可面对这样盛会,如若不去,势必更毁士气,对舍道院的重生亦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去。”
“还能怎么去,当然是咱俩一起去。”
“你们——收到帖子了么?”
“谁负责派发?”
“今年在国开馆的云水涧举行,时间、地点的说明,组织、邀请的事务全由国开馆的二当家,也就是副掌事秦飞川一手策划。”
“莫非你们国开馆尚不知我舍道院已开门大吉?”
“开门怕是知道,吉不吉你心里该有数,当年,国开馆被划为银柏六处,舍道院的日渐凋敝可是起了大作用,如今你想让舍道院再行扩展壮大,虽不至于说什么,但中间仍会有一个梗。”
“你父亲不是跟掌事司马俊如熟么?”
“那都有点吹的成份,也仅限递个帖、张罗点自己事,真要关系到自家长短,谁不护短,哪个不伸长?不过,要金将军说句话,或许会管点用,但是,副掌事秦飞川大人跟长公主的关系又非一般……”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处理。”
“师傅,不用你出马,徒弟就能把这帖子的事办了。”
“你真想在舍道院当我的徒弟?”
“必须的必,肯定的定。”
“还有蛋疼的蛋。”
不知怎的,墨非见了女孩子总会调侃耍酷几声,可这次他明显找错了对象,对方不是钱斗儿那般泼皮无赖无道为,而是靓丽纯真真功夫,如此下作的插科打诨,岂能饶他?
墨非亦感觉嘴溜的太快,明知自己已闯下大祸,表面却将头转向一边,似在欣赏旁边别的什么光景。
时间停滞几秒,只听后边天鹞‘嘎’的一声长叫,莹莹公主的九曲神鞭在空中划了一个弧,之后鞭鞘似长了眼睛一样直冲墨非的门户而去。
墨非自知不是她的对手,急忙尴尬地向后跃,可鞭鞘硬是直直地追赶而来,躲都躲不开,当他跳至天鹞旁边时,鞭鞘卷曲发力,只听‘啪’地一声炸响,一股气流直冲他门户!
“呲”
墨非的裤裆开了!
天一忍俊不禁,莹莹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蛋还疼不疼了?要还疼,本公主可免费再给你诊治一番。”
墨非手捂裆部,连连摆手,旁边的天鹞发出‘咕咕咕’的低沉声响,似乎亦在嘲笑他。墨非管不了那么多,连忙从边上挤进天一的房间。
“你的裤子在哪儿?”
“就在里屋的木箱里。”
墨非进屋,天一将随身花名册拿出,莹莹看到,夺将而来,便跑进厅堂,拿起桌上的笔,便在名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印玺呢?盖个大印会显得更隆重些。”
“盖个大印便隆重?连个仪式也没有是不是太儿戏了?”
“这有什么,都是正当年少,何必拘那大人凡俗礼节,年少就是任性,简单就是天性。”
墨非从里屋出来,他穿着天一衣服明显有些不合身,下身短了一块,打眼一看,就像女孩子的裙摆,甚至比裙摆都要更短些。
“真好看,第一次看到有男人竟能把裙子穿的如此协调”莹莹说完,哈哈大笑。
墨非面露窘态,可无可耐何。
天一解围道:“好了,说也说了,罚也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这般没完没了。”
“徒儿遵命,徒儿现在就走。”
“去哪儿?”
“回家啊,千定被天鹞扇飞了,只能自己回去了,再不回去,万一他们一着急,报了父王,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门口有两匹马……”
话还没说完,莹莹已跃出很远,天一不再赶话,随她自去。回头,见墨非仍难堪模样,他亦开口大笑起来。
“你个家伙,现在倒笑的这么大声。”
“刚才徒儿在,怎么也得给你留个场面。”
“假惺惺,她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天鹞的事?”
“她的宝物器具一大堆,珍禽异兽的应更不在话下,肯定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一信使,怎会关心?”
天一话完,出门走至天鹞处,正准备将那信笺取下,可天鹞挪了位置,天一向前,天鹞再挪。
“你这信笺到底是不是给我的?”
天鹞转过头,嘴里咕噜一声,一副骄傲的模样。
“你也会吃醋?还是在替你家主人吃醋?”
天一再向前,可天鹞又挪,天一生气,回头准备走,可天鹞伸出它的大嘴,一下便将他叼了回来,天一没好气,怨恨地瞪了它一眼,这下,它没再挪。天一一把将信笺扯下。
“若涵公主生气了?”
“可能吧。”
“你给她回过信?”
“就是从这儿回兵部那晚。”
“我怎么没见你写?”
“那晚回来,你便睡的跟猪一样。”
“说话文明点,真是,那晚都那么累了,你还有功夫伺候她?”
“就因为伺候了她,所以才惹人家生气了。”
天一将信笺背在身后,叹了口气,墨非好奇,一把夺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梦里相见,亦不思念;
九命入世,世事盛现;
玉龙很好,是我所愿;
暂别通义,与你无关;
踏入天屏,研道修仙;
一朝相见,取你所便。
“若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她这是要取了你?”
“什么娶不娶的,只是略伤她一点自尊心,给我些难堪,发发小性子而已。”
“最后这句,明显是要限制你自由的节奏,她可从来没对我说过如此狠又如此关照的话。”
“她的脾气像金将军多一些,还是长公主多一些。”
“女映父,应该像金将军多一些吧。”
……
金家大院里,国开馆的副掌事秦飞川大人正疾步走进长公主的正厅,进厅落座,稍事礼节,他便对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会意,她把斗儿叫至身边,耳语几句,斗儿便将厅里厅外的丫鬟、奴才全撵了出去。
“长公主,你可知那瘳天一现在如何?”秦飞川大人脸色阴沉,眼神贼突,双眉上挑,嘴角飞扬,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知道些,金将军说他成了舍道院的学生兼掌事,怎么了?”
“您既然都知道,竟一点也不……”
“算了,一个小孩子家,我长公主就不跟他计较了。”
“您之前不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长公主,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
长公主叹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明白,那事绝不能提。
“老夫明白了,看来长公主是有难言之苦衷,既然,长公主不便说,老夫也不多问,后续的事,老夫心中有数就是。”
“不许你往死里整他。”
“明白,老夫知道怎么做。昨天,当教宗处通知国开馆关于舍道院的事时,我与司马俊如大人都大为吃惊,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连髓心柱都捂不热的废才怎么就成了舍道院的掌事,如此草率任命,太过荒唐,即便封天阁的掌事欧阳中一大人亦不置可否,虽然舍道院中途没落,了了无人,可让一个毛头小子来掌管,怎么说都显得太过突兀、唐突,可以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初云会在即,按理,老夫是该给舍道院送帖子的,可面对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太过碍眼,因此,老夫决定不送,不光不送,即便他来拿也不会让他痛快,即便拿走了,初云会上也会让他好看。”
“你心中有数就好,以后,再有关于这样的事,你就不用上门禀告了,我一切不知,亦不会给你意见。”
秦飞川大人连声回是,见长公主始终如梗在喉,他不便再多说,回些客套礼数,便匆匆而退。眼下,初云会在即,需他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其实,之所以前来上报长公主,不仅因之前长公主的交待,更因为,国开馆之兴盛与舍道院之凋敝有很大关系,国开馆是俗家思维当家,最擅勾心斗角之能事,因此,就在秦飞川面见长公主的同时,掌事大人司马俊如亦进宫谗言,川帝回复含糊其词,不置可否的同时,亦未聊起昨夜封顶映命之大作。因此,司马俊如大人出宫时的心结如同秦飞川大人一样,上下起伏、左右不是。
秦飞川大人走出金家,大门处正遇金将军回来,二人行礼寒暄几句,秦飞川大人便坐上墨车,打道回馆。
看他走远,金将军心知,他绝不只是来拜访一下长公主这么简单。回厅见夫人,金将军第一句话便说到天一身上。
“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跟前提起这个名字?一听我就浑身鸡皮疙瘩。”
“我提不可,别人提你怎么说?事情已经这样,就不要再自找麻烦。”
“我何曾再主动说过?倒是你,早早便通知女儿,还要女儿给那废材回信一封,你倒是何居心?”
“谁知后边会出如此变故,当时,我也是想,他即将被送至蛮荒,再也不见,好歹这也是我与瘳兄最真执言,亦与她有关……”
“这下真与她有关了……,要是让伏家知道,当如何想?”
“现在,只能是瞒一时是一时。”
“希望那盟誓书真被虫兽刨了、撕了,那样,或许还有挽回余地。”
“这孩子应该不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