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些意外,本以为张幼鹤只是招揽一下,没想到竟然下了这么大功夫,混沌蛙的威力有目共睹,这箭壶怎么看也是件大杀器,还有一颗神秘的蛋,这样一来,张晓千心下反而有些羞愧,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诚意毕竟摆在那里。
“张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收下?而且张姐既然管理着团队,肯定比我们更需要。”
连忙出声拒绝,张晓千不想平白收人东西,拿人手短不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不能不劳而获。小熠在一旁看着,虽然知道无功不受禄,但是那颗蛋和自己一直保持着奇怪的联系,加上之前脑海里看到的画面,不免有些着急。
“收下吧,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元息的浓度每天都在上升,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虹吸塔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对于现在而言,伙伴才是最重要的,希望你们能明白,我是真心邀请你们加入。也不瞒你们说,在接触你们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功课,只有保证人品没问题我才敢邀请你们加入,毕竟团队不是我一个人,我需要保证大家的安全,这一点希望你们能谅解一下。”
接触的这会儿,张幼鹤已经基本摸清两人的性格,张晓千为人正直且谨慎,关于流血事件她也有所了解,可以看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小熠虽然只是普通人,却思维敏捷,张晓千的很多决定都会征询他的意见,罪源体虽然难得,但以张晓千对他的关心程度,肯定会为他猎取。张幼鹤不知道小熠是木桩,只觉得这两人亲密无间,一个天赋过人,一个心思玲珑,日后的成就实在令人期待,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而不是上下级。
“这怎么好意思,怎么说也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况且这还这么贵重。”
张晓千不想背上道德包袱,依旧出言拒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会出手干涉镜天街的吧?新人类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暗中保护可不容易,这样一来,没有后手真的安全吗?”
知道张晓千在担心什么,她也不点破,虽然她心里隐约是有那么点意思,但跟两人的安全相比还是不足为道的。
“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收下了,同时我们也送张姐一样东西,不过东西比较特殊,张姐暂时不要打开,等回到住处再一看究竟吧。”
镜天街的确击中了两人的要害,张晓千见识过精怪的可怕,密林里的巨虫和巨蛛,那样的存在自己暂时还难以对付,如果自大到以为精怪真的不足为患,那估计离自己死也不远了。虽然张幼鹤说的轻巧,但自己并没有亲眼见到镜天街的情况,精怪如果比较多,箭壶这种杀伤性武器要是用的好,说不定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但东西不能白要,就当是交换好了。
“喔~那我也收下了,对了,我还有课,暂时不打扰你们了,盒子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噢。”
接过礼物,满意的笑了笑,张幼鹤起身告辞,她感觉到了不远处的一团妒火正在接近。
“张姐再见~”
两人送到门外,齐声道别。
“嗯,再见。”
目送张幼鹤走远,张晓千心里十分复杂,这不是在做梦,各地有组织的新人类都在活动,到现在为止的一系列事情都证实:巨变将要到来了。
“元息贯日,恐怖再临,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小熠低声自语,又想到了拿自己冒险的柳巢枝,仔细想想,他的行为是很冒失的,如果自己出了事,势必会惊动官方介入,有太多人看见他们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也摆脱不了嫌疑。而他一旦暴露身份,再加上害死自己,一定会被高度重视和戒备,新人类要是以杀人犯的形象暴露在公众视野,必然引起大范围恐慌,这会给还相对弱小的新人类群体带来危险,个体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暂时还无法对抗高科技武器的强大伤害。
抬头看着身侧的张晓千,小熠有些迟疑的说出了上述猜测。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小千你现在还很弱小,就算你的攻击能力再强,一把手枪加一颗子弹就能杀了你,像柳巢枝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一个失手,就会暴露新人类的存在,以世俗的狭隘程度,必然容不下新人类这一脱离掌控的力量。”
猜测过后就是忧虑,从小到大,他看过了人性太多的险恶,童年和少年时期被霸凌的经历使他明白:人类容不下特殊的存在。肥胖在群体中是特殊的,所以大家排斥胖子;性格内向的人在群体中是特殊的,所以大家欺负内向的人;甚至性别特质和社会期望值不一致,都会遭到别人的另眼相待:娘娘腔、男人婆、人妖这样的侮辱性称谓被大家毫不留情的拍向他人。
原始社会积累的野蛮还没有褪去,即使我们创造了辉煌的现代文明,但思想,在大部分人脑海始终原地踏步,开放和包容仿佛只是一种幻想,排斥和对立依然占据了人类的本能。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特殊时,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恐慌,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是个怪物。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我逐渐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并开始反思自己前期的反应,结果发现,面对未知的事物,我们首先采取的是排斥和恐惧的心理,排斥来自于本能,而恐惧来源与无知。这两者一个可以通过时间来适应,一个可以通过接触来改变,但普通人不会主动了解新人类的现状,往往第一印象就是最终印象,这对我们很不利,经过考虑,早在先前我就制定了计划,拒绝张幼鹤也是计划所迫。”
看着张幼鹤的背影逐渐模糊,顺手捏了捏小熠的小圆脸,张晓千微笑着说道,这个担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也领教过世俗的威力,越是面对危机越要沉着应对,等自己和群体成长起来的时候,才有底气对话整个世俗力量。
“啊,王八蛋,你又捏本大爷的脸,宿舍还没给我打扫干净,是不是不想死啊?!”
少有的严肃表情被捏散,小熠不满地拍掉张晓千的手,揉了揉脸,挑着眉毛怒骂道。
“哎呦,小乖乖生气啦?来来来,叔叔请你吃糖~”
问题都想通了之后,张晓千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仗着身高优势居上临下的摸了摸小熠的头,满脸龌龊的淫笑起来。
“滚你大爷的,老子卖身不卖艺,瞧你这穷酸样儿,口袋里能有几个子儿?还不够大爷我买根棒棒糖的。”
被张晓千浮夸的表情击中,小熠忍不住笑场,装模作样的斜眼看他,一副不屑的表情。
“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枉我还一片痴心,摆了摆了,买你一夜又何妨,反正我有的是钱。”
摇了摇头,张晓千装作失望的长叹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拉过小熠的手,霸气的拍在他的手心。
“哈哈哈哈,张晓千啊张晓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两块钱终于又被本大爷骗回来了,还敢跟我斗,小样儿~”
紧紧地握住那两块钱,小熠如获至宝,又是大笑又是做鬼脸,挤眉弄眼的看着张晓千,活生生一表情包。
“嗷,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摆你爷爷的道,别跑,看我不宰了你!别跑,你给我站住,哈哈,逮到你了,叫你耍我,我挠死你、挠死你……”
回过味来的张晓千哭笑不得,这两块钱还是上学期从小熠那打赌骗过来的。当时小熠喜欢对面女生宿舍一女孩,又正值中秋吃月饼,小熠喜欢五仁的,想知道那个女孩喜不喜欢。据他说,这辈子只找喜欢五仁月饼的女孩恋爱,张晓千好笑,就和他打赌女孩喜欢五仁月饼,要小熠拿两块钱做赌注。结果女孩花生过敏而且刚刚有男朋友,她男朋友差点没找人把小熠砍死。闹剧过后,张晓千私吞了两块钱,小熠才发觉被坑了,突袭好几次都没得逞,没想到他这么鸡贼,在自己忘了的时候偷袭自己,这事也就他们两人能干得出来,放在旁人估计得翻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老大我错了,哈哈哈,别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哈哈哈哈,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哈哈……”
小短腿跑又跑不快,本想躲到宿舍关上门,结果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张晓千一把抓住,按在床上挠他痒痒肉,恶狠狠地笑骂,问他敢不敢了。
两人笑闹成一团,落下的灰尘又开始浮起,凌乱的宿舍充满了生气。
……
“可惜我永远都不会成为新人类,不然还能在你身边,给你出出主意帮帮忙,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不都这样吗。”
玩闹过后,躺在稍微干净点的床铺上,小熠盯着屋顶轻声叹道,情绪说不出的低落。张晓千陪伴着他走过了童年、少年直到青年,这一路上吵吵闹闹、有哭有笑,不知不觉竟然就长大了,本来预想毕业后到同一家公司上班或创业,可惜世事无常,新人类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计划,自己这个“特殊的人”永远无法和他并肩作战。“元息贯日,恐怖再临”,也许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切,你想得美,我还没捏够你的脸,还没在你的初恋里掺和一脚,还没听见你女儿喊我叔叔,现在想跑,迟了!”
同样望着屋顶的张晓千伸手又捏了捏小熠的脸,语气轻佻、内心坚定。想到这些年经历过的各种事,和小熠的关系是朋友、是哥们儿,是兄弟、更是亲人。
“哎呀,小千千说的没错呢~怎么可以让好基友一个人面对这险恶的世界,再说了,谁说你不能成为新人类了?”
张晓千话音刚落,一个悠长绵软的声音钻入耳朵,伴随着的是细高跟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