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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沉沦

……

绝望深海,海深望绝。

平静的水面上,此刻已经不再波光粼粼,因为在这个时候,天上正好没有太阳,连月亮也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落辉只有静静地随波逐流,等待沉落海底。

“嘀嗒——”

这是雨水与海水之间产生的碰撞,在寂静的绝望深海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鬼地方还会下雨?

雨水很快扑面而来,无法活动的落辉只能默默忍受,让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渐渐淋湿他的全身。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待会儿沉落海底后身体也会被浸湿,此刻就当是提前做个热身准备。

来到绝望深海后,落辉的心态就被放得异常的平稳,区区一场暴雨,还无法让他心惊胆战。

静静地等待着,一个小时后,落辉的身体果真开始下沉,到了海平面以下一米的位置。

因为没有阳光,在水里依旧什么也看不到,落辉便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在水里感受着,这份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的宁静。

但很快,他又开始害怕这份宁静突然变成烦人的寂寞,所以只能拼命去想,回忆自己在地球和卡拉迪亚上的生活,借此来消磨时间。

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时,他心中酸楚,但正是那些令人悲哀的往事,能够更好地转移他的注意力,暂时让思绪流转不停。

所以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时,落辉刻意地让自己沉浸其中,在不知不觉间,下沉了三十米。

三十米,三十个小时,跟一年八千七百个小时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却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而花了三十个小时的时间想小时候的事,落辉实际上也开始觉得枯燥乏味了,酸楚的内心渐渐变得麻木,于是,他又开始回忆自己上了初中后的往事。

可以说,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就是落辉人生的转折点。

当时他孤身一人来到岁宁时,没有一个亲人的陪伴,因为家里很穷,是在华夏西南山区的一个偏远小镇上,父亲为了赚钱整年不回家,母亲……

好吧,作为一名私生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但家里的那个养母,却是整日游手好闲,落辉自打记事起,就没见她干过一件正事,经常夜不归宿,从来不管落辉的生活起居。

以至于落辉进城读书三年,他的养母也没来看过他一次。

而因为有着这样的家庭状况,理所当然的,落辉变成了一个孤僻、自卑的男孩。

开学第一天,他就因为与同学不合群而受到了欺凌,但当时的他很自卑、很懦弱,也没反抗,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后来,当大家都渐渐潜移默化的,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任意欺凌、发泄烦恼的工具后,他才尝到了自己懦弱举措带来的严重后果。

面对别人的欺凌和嘲讽,忍气吞声,只会招来更多人的欺凌和变本加厉的嘲讽。

这个后果,落辉尝了三年。

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成天被人欺凌,没时间学习,老师也因为他是个学渣而不管他,恶性循环之下,连外班的人都开始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毕竟,当一个人,受到整个世界的孤立后,他就算再是强大,也无力回天,只能沉沦在社会的最低阶层,被整个世界遗忘。

是的,落辉现在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但他天命不凡,被一个世界遗忘,却又被另一个世界所接受……

这是该庆幸,还是该伤感呢?

应该伤感吧……落辉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没用,童年的自卑心理已经根深蒂固,心底想要变强的欲望沉淀了这么久依旧无法实现。

懦弱到了极点。

即使拥有亡灵之书,当上了亡灵巫师,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自由历练,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至少,在现在,落辉是没觉得自己的性格改变了什么。

像在帕尔萨斯镇时,面对卡洛斯的危难,他怯懦到连剑都不敢挥。

在尤希莉娅多次刺杀自己未果后,自己明明有反杀的机会,也优柔寡断到下不去手,一度让柯蒂斯陷入危机之中。

还有在苏诺城参加武艺竞技大会的时候,他屡次侥幸得胜,可到了最后,还是因为自身的弱小被淘汰出场。

怯懦、寡断、弱小,跟从前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嘛,只是换了一具躯壳而已……

真的是,没用,至极。

可是,落辉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以上三个例子是他曾经的懦弱之举外,在后来的努力历练之下,他其实也还是蜕变了许多的。

像在第一次出来绝望深海的那个晚上,面对伊莉雅的危难,当时的他不也挺身而出,无畏地与两名强盗作战了么?

在东苏诺平原上的大森林上,那个绿林强盗营地里,那时的他,勇敢、果决,也展现出了一丝身为强者的气魄。

还有……就是在提尔伯特堡,在那个沃德家族面临严重灾难的夜晚,他没有懦弱地退缩,选择了以五十年寿命为代价,成功救出了艾丽莎,虽然依旧没有挽回家族力量的削弱,但救出艾丽莎,就是他的本来愿望了,他也成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照这么看来,落辉实际上已经开始蜕变,慢性的蜕变!

只是他本人还未曾察觉而已,而终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改变,看到自己从前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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