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也没关系,你自己保重吧。”柯蒂斯见落辉始终不肯加入他的军团,无奈道。
“嗯,你也是。”落辉郑重道。
柯蒂斯点了点头,驱马离开了落辉身旁。
此刻已经日出,远方,德赫瑞姆城的轮廓也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骑马的速度很快,因此众人也很快临近德赫瑞姆城下。
不对,那黑压压的一大片是什么?
“都停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卡洛斯忙令道。
“教官,那些……是诺德的军队吗?”大个子洛奇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前方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嗯,似乎……还有维吉亚的军队啊!”凯文也上前了几步,眯着眼睛遥望道。
诺德、维吉亚……难不成北境两大王国都与斯瓦迪亚宣战了?
无意间听到洛奇和凯文的报道,落辉也是下意识地心头一紧,猛地抬头向前看去。
成排的日耳曼盾,是诺德王国特有的重装步兵军团,这点没错。
还有那些骑着马的白衣、黑甲骑兵,统一着装的维吉亚神射手,果然是维吉亚军队!
北境两大王国,真的联合起来对付斯瓦迪亚王国了!
天哪,落辉震惊了,这在游戏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在现实里发生了!
看来,亡灵之书说的没错,自己……真的不能再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游戏世界来看待了。
“教官,怎么办?看这架势,诺德与维吉亚是要攻城啊!我们还过不过去了?”凯文又问道。
“当然不能过去,你们自己看前方的阵势,这还只是北面的部队,都起码要有一千人了。再算上其余三面的围城士兵,这次他们两国至少派了四千人的联合部队出来,德赫瑞姆城现在一定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我们还是立刻调头,绕道回去帕尔萨斯军校吧。”卡洛斯强压心中的惊讶,冷静地分析道。
远处,偌大的德赫瑞姆城的确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一台台高大的攻城器械摆在城下,一支支列好队形的士兵静立备战,而正站在德赫瑞姆城城头上的领主克莱斯伯爵,现在恐怕已经心急如焚了吧?
这几年自己的王国一直在与南方的罗多克公国交战,战线拉得极为冗长。
也因此将东方德赫瑞姆高地上的兵力抽调得所剩无几,现在突然又面对北境两大王国的大军压进,这种汹汹来势已经让兵力空虚的德赫瑞姆城,无可抵御了。
援军,也不可能来得了了。
诺德与维吉亚既然做好了要强占德赫瑞姆城的准备,那就不可能会让德赫瑞姆城轻松受援,估计现在整个高地的斯瓦迪亚斥候都已经被他们围剿了。
至于西部苏诺平原上的领主们,根本就连东部大敌当前的消息都没有收到一条。
封锁,诺德与维吉亚一定已经对整个德赫瑞姆高地进行了军事信息封锁,这样的话,现在卡洛斯他们只要走下德赫瑞姆高地,就会遭到诺德或维吉亚军队的疯狂围杀。
想到这儿,卡洛斯心头一沉。
他们,再次陷入困境了吗?
若真要按他所想,那么他们绕道回帕尔萨斯军校的目的,也是不可能达得到的了。
现在往西走,在德赫瑞姆高地边缘,他们一定会遇到诺维联军的拦截,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对,绕道,往南,途经爱米林、亚力卜、提斯伯丁,一直穿越过整个东苏诺平原,再回到帕尔萨斯军校,这是最安全的途径。”而一旁的柯蒂斯却是依旧沉着,思索一番,便想出了最可行的办法。
“可万一,南边也有诺维联军的部队怎么办?”卡洛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不用担心,因为现在诺维联军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德赫瑞姆城这边,对于高地南部,他们再谨慎也不会放置太多的兵力。柯蒂斯说得对,我们现在只有往南走才有最大的几率能逃出高地,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听了柯蒂斯的话,卡洛斯当即赞同,再度分析道。
“那时间紧急,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等德赫瑞姆城那边打起来就麻烦了。”一旁的却是凯文有些着急道,他一直在观望着前方的战事,而此时,诺维联军已然蠢蠢欲动,有了要开战的意思。
“好,所有人,调转马头,我们往南前进!”卡洛斯立刻下令。
“等等!”
一行十骑听令,正要开始前进,落辉的声音却是突兀地在队伍最后方响起。
“怎么了?”卡洛斯回头,不解地看着落辉,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拖累大家。
“我就想再问尤希莉娅一个问题。”落辉面色有些阴沉,看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什么的。
“什么?问她干什么?”卡洛斯更加不解了,毕竟他根本对落辉与尤希莉娅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
落辉亦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驱马来到尤希莉娅跟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知道你清楚诺维联军的作战计划,那么,可否告诉我,这个时候……诺维联军,是否已经攻下了北方的提尔伯特堡?”
“啊?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知道可能知道这个?”尤希莉娅诧异道,她在众人面前装得倒是很像,一副根本与落辉没有什么来往的样子。
“好吧,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落辉面无表情,他看到了尤希莉娅眼中隐隐的戏谑之意,也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当下,并无一丝怒意。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落辉是打定主意不与卡洛斯他们一起回去帕尔萨斯军校了。
因为,既然尤希莉娅对自己的问题,没有矢口否认,那么在他心底,就还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诺维联军还没有攻下提尔伯特堡,而她,还好好地生活在那里。
“落辉,你到底想干嘛?”卡洛斯却是不满了,作为整个队伍的领导人,他绝不能容许,有某一个队员拖累了整个队伍的后腿这样的事情发生——落辉此刻的行为真的让他很是烦躁。
“卡洛斯教官,我很抱歉,但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帕尔萨斯军校了。我要去提尔伯特堡,处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落辉调转马头,义无反顾地朝与队伍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站住!”卡洛斯愣了愣,他也没想到落辉竟是想要离开队伍,而不是拖队伍的后腿,当下内心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现在北方全都是诺维联军的人,你还想跑去提尔伯特堡,你那是自寻死路啊!”卡洛斯接着喊道,刚要冲过去将落辉拦下,却又莫名其妙地被身后的柯蒂斯拦下了。
“算了,让他去吧,他不会有事的。”柯蒂斯看着落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表情却很僵硬,仿佛落辉根本不是要深入敌后,只是去旅游一圈而已。
然而实际上,柯蒂斯只是被落辉此刻这义无反顾的行为勾起了某些回忆,所以才如是说道。
义无反顾,呵呵……倒是很像那个人啊。
“喂!落辉,我和你一起去啊!”更远处的凯文,见落辉走得那样的急,如逃一般,也是同柯蒂斯一样深有感触,想要追随他一起离去。
只不过,他刚要驱马加速,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洛奇一把夺过了缰绳,并好意提醒他不要自寻死路。
“柯蒂斯,你又是干什么?你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落辉去送死吗?”而卡洛斯被柯蒂斯死死拉住,也是已然愤怒,恨不得手上能有把弓箭,一箭把落辉的马给射翻,让他不能继续跑下去。
只不过,就他们耽误的这会儿,落辉早已驾马疾驰,跑得没影儿了。
“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的判断。”柯蒂斯甩开了令他沉浸的回忆,认真道。
卡洛斯渐渐冷静下来,轻叹一声,也不再想那么多了,此刻,他们的首要目标,应是尽快逃离这里才对。
至于落辉,鉴于他的鲁莽之为,上天总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而那个代价是大是小,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两天来面对的事,早已让他烦躁之极,或许这次他回到帕尔萨斯军校后,他就会向总教官请两天假放松放松了。
大陆局势风云变幻,也只有在帕尔萨斯镇这样的城镇里,才能真正做到避世隐居,不受战乱的侵袭。
……
日暮,灯火昏黄。
提尔伯特堡,领主城堡,领主大厅。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黑夜笼罩在大地,也给这个偏远的城镇增添了几分沉闷的压抑之感。
城外,大军压境;而城内,人心惶惶。
晚饭不了了之,艾丽莎早已静坐在了篝火旁,空旷的领主大厅,除她之外别无他人,显得极为冷清。
或许再过一会儿,战争,就要开始了吧。望着篝火上跳动着的火焰,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想道。
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城堡外已经有大片大片的喧闹声传来,多半是城内的镇民发生了暴动,那些平民总是这样,本就身为下层人民,却忍受不了一点对他们不公的事情。
许久,城堡外似乎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声,大厅铁门顿时被人撞开。
“小姐,伯爵大人派我前来守护您。他在东城门安排了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部队,足以带您逃出城镇。快跟我走吧,时间紧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支斯瓦迪亚军士装束的队伍风风火火地冲进领主大厅,为首的一人正是那名贵族青年,罗杰斯。
“那……父亲大人呢,他还是打算要死守城镇吗?”看见罗杰斯慌慌张张地赶来,艾丽莎心中并没有多少惊讶之意,缓缓起身,再淡淡地询问道。
“是的,伯爵大人是一个很重视荣誉的贵族,他是不会选择弃城而逃的。”罗杰斯定了定神,颤抖着挂好手中的佩剑,就要上前牵住艾丽莎的手。
“而且,现在城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因为诺维联军放话说,要是我们不投降,他们攻进城后便会血洗整个提尔伯特堡。镇民们由此惶惶不安,街上已经开始出现暴动了,很危险的,小姐待会儿请一定要跟紧我。”见艾丽莎无动于衷,罗杰斯又尽量装作平静地说道,但眼中深深的恐惧之意早已出卖了他。
“可是……即使我们成功逃出了提尔伯特堡又能怎样呢?据后方的情报所说,德赫瑞姆城都已经被诺维联军占领了,我们逃不出去的。”艾丽莎却是凄婉地一笑,又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后道,“干脆,我们就不逃了吧……反正逃出去后也是死……”
“那怎么行……你不怕死,我怕啊!”罗杰斯终于完全暴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当下头也不回地就带着身后数名斯瓦迪亚军士离开了。
但在艾丽莎看来,这家伙,也不过是还存有一星半点的侥幸心理,盲目地认为自己还有突破城外的重围逃出去的希望罢了。
逃出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城外足有数千名诺维联军的士兵,光是骑兵都是他们的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了,能逃得出去才怪。
大厅铁门再次关闭,艾丽莎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去,只不过,这次她的手中,多了几瓶用银质酒具装满了的葡萄酒。
“1257年的葡萄酒,产于萨兰德的都库巴……不错,这是从上一任提尔伯特堡领主就珍藏下来的好酒了,百年沉淀,可不能让那些北方人给糟蹋了……”
品读着酒具上的刻文,艾丽莎喃喃细语着,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们,开始自斟自饮,眼神,也渐渐迷醉……
……
夜,提尔伯特堡,北城楼。
刺骨的北风阵阵刮过,城楼上的士兵们皆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都是正宗的斯瓦迪亚人,不像北境两大王国的人那样御得住寒冷,在这种气候下作战,也是会影响士气的。
“库克,统计出来没有,我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可以作战?”城楼上方,格雷恩·沃德伯爵身着红白条纹样式盔甲,向身后的一名亲兵问道。
“统计出来了,我的大人,算上自愿加入的民兵与受雇的佣兵,我们一共还有1527人可以作战。”亲兵库克很镇定地回答道,他算是在伯爵身边资格最老的心腹了,这些年跟着伯爵走南闯北,也经历过许多生死险境,此刻并无一点慌张之态。
这才是真正的亲兵啊,不管身处什么险境,也不会生出半点退缩、逃避之意。
“那你认为,依靠这些人,我们可以守住这座城池多久?”伯爵又向后看了看身后的一大众亲兵们,心中突然多了份自豪感。
孤军守城?这种事,怕是能成为自己一生的荣耀了吧?
可惜,即使有荣耀,那也只能是生后之名了。
“据我猜测,大概……半个晚上吧。因为到了后半夜,一旦我方士兵开始疲惫,就很难抵御得住极擅攻城的诺德军队了。”库克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是啊。”格雷恩微微颔首,接着说道,“而且我更希望,我们是一开战就战死在这城楼上的,不然……”
“嗯,大人,你是不想看到城门被破,维吉亚的骑兵部队冲进城镇的景象吧。”库克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伯爵的意思。
“没错。”格雷恩苦笑了片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
“这次的诺维联军,看来是要彻底与斯瓦迪亚王国翻脸了啊,他们竟扬言要进行屠城,实在可恶至极。”而想到诺维联军的嚣张,库克却有些愤然了。
“唉……这是战争,诺维联军现在势头正旺,屠城这种事,他们做一两次或许还行,但实际上并不利于他们长久地统治这里……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格雷恩心里也同样愤怒,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用最恶毒的话语来诅咒那些下令屠城的北方野蛮人!
夜,渐渐地深了。
远处的诺维联军也拔营了,他们开始如蝗虫一般聚集在提尔伯特堡城下,用贪婪、残暴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城镇,就等着领主的命令,然后——
攻破城墙,血洗城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