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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都准备好了，真想现在就试一试，可惜没那个机会。”伊莉雅说着又看了一眼城楼下的艾丽莎，看着她依旧伫立在落辉身旁默默守护，心里不禁有些微微的惆怅。
“就看它能不能为我们创造机会了呗。”莉迪娅则是把目光投向死神，似在欣赏其伟岸的身躯与散发着阵阵凶悍之气的血色铠甲。
实际心里又何尝不是酸楚，想到或许再也不能跟自己那个面瘫弟弟见面，任她再怎么坚强也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
唯有柯蒂斯此刻还算冷静，从始至终都在遥望着远处蜿蜒盘旋着的紫龙，心中思潮起伏，脑海里也不知有多少个极端且疯狂的念头冒出。
“太久了，它若还要继续这样盘旋下去，那最终积蓄起来的某种力量究竟会有多强？”
强到倾覆整座城市。
如果落辉能听到他的疑问，定会如此回答。
因为他在操控死神意识的同时，也早已感受到，紫龙的临死一击绝对是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毕竟连堂堂死神的气势都能压制，破坏力再弱又能弱到哪里去？
“就再任你放肆，这种局面必定持续不了多久。”
落辉完全关闭了六感，在掌控死神的力量时，他需要绝对的冷静，才能稳定心神，鼓起勇气，应付那剧烈无比的痛苦。
要知道，这种痛苦并非全部来自生理，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将自己彻底代入死神的角色中，面对尸山血海也不为所动，但那种沉沦于地狱里的堕落与疯狂，却会不可抑制地侵蚀着落辉的心灵，让他如同被千万条蛊虫撕咬，被置身在暴烈火海中焚化。
这种痛苦，跟在绝望深海呆上一年时间的孤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要想克服，必须学会牺牲，与坚持。
于是，在视觉完全消散的最后一瞬，落辉动用死神的绝对凝视，分别看了一眼身旁的艾丽莎，与远处的紫龙。因为他们，可以说是他现在，之所以要选择牺牲与坚持的全部原因所在了。
六感消散，黑暗再度降临，但这次落辉没有掉入万丈深渊的解脱感，有的只是决意坚心，与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的偏执。
更可谓，那个恶魔落辉，已经彻底回归！
“既然要战，就干脆一击即杀，以免夜长梦多。”
很快，在柯蒂斯等人的感知中，死神的气势好似完全收敛了起来，矗立在城墙下就像一尊雕像，再没有令人心惊的波动发出。
反观远处蜿蜒盘旋的紫龙，却是气势攀升不止，令天地色变，暴雨如注，狂风怒号。
它的身躯也在此刻暴涨，从百米，直追千米。
接着是两千米，三千米，直至……五千米！
于是在城墙上的柯蒂斯三人看来，紫龙的动作神态都已是清晰可见，那扭曲而狰狞的野性兽容，带着邪恶气息的幽绿眼眸，还有覆满鳞片的庞然身躯，无一不体现着这怪物给人的恐惧与震悚。
以及，绝望。
“吼——”这已是紫龙第四次发出咆哮，而这次蕴含的暴戾感十分明显，且不再只是简单地吼上两声，它的周身开始散发毒气，因为没有了死神威严的压制，显得肆无忌惮，完全是在燃烧自身般释放，丝毫不计后果。
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些毒气在离开紫龙的身体后，竟全部自发地朝它的后方，也就是帕拉汶北面码头的反方向飘去。
这点足以让柯蒂斯起疑，但他暂时不知道紫龙或其背后指挥者的意图，所以有疑问也只能保留，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看起来，它的力量已经积蓄完毕，要开始发起进攻了。”他若有所思。
不多时，暗紫色的毒气全部散去，留下的紫龙身躯也被缩短了一半不止。
而这时，可以明显看到的是，紫龙的形态已经无法让它再被称为紫龙。
它的鳞片全部脱落，露出黝黑光滑的皮肤，头上的犄角也消失，头顶变得坦坦荡荡，最为明显的则是它的四足，完全退化了一般，收缩在腹部，原本就不多的威风这下也是全没了。
但，它那无形的气势仍在。
纵然化身为一条滑稽的大黑蛇，可那股曾经被当作恶龙的暴戾与凶狠，依旧深藏在紫龙的眼眸里，永远不会消散。而它的愤怒，那种拼死一搏的精神，也不会因为形态的变化而减少分毫，必将更甚。
“吼——”第五声咆哮响起，没有绝望，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和暴戾。
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但唯有就快彻底代入死神角色的落辉听得出，这是一声蕴含着极致兴奋的咆哮。
兴奋，棋逢对手的兴奋。
“把我当作对手了么……”落辉现在的意识清醒，可他对紫龙，或者说黑蛇那同时带有兴奋，与挑衅意味的咆哮，只能说，十分不屑。
“真是可惜，你还不够格。”落辉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幻起来，渐渐融入死神凝实的身躯。这诡异的一幕发生，顿时让一旁的艾丽莎紧张不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只好跑到城墙上与柯蒂斯三人会和，共同观赏这场盛大的决战。
就在这时，身后的威严再度浮现。
四人皆是觉得那是一座大山在拔地而起，蕴含极致威严的大山，沉雄而霸道。
最初依旧只是让人感觉压抑到无法呼吸，但接着就愈演愈烈，在场的每个人，包括帕拉汶城内的斯瓦迪亚人，全都生出了一股想要对其顶礼膜拜的冲动。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神祗，而落辉却仅仅只是把这种神祗的气势苦苦撑出来十分之一都不到。
因为那实在是痛苦至极，让他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断裂散架，每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倒流，所产生的痛苦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瞬间就会痉挛抽搐昏厥。但他却忍住了，虽然并没有做到完美，把死神真正的力量彻底地释放出来。
可起码是释放了十分之一，并且就已足够。
“杀——”
沙哑无比的嗓音隐隐从死神身上传出，响在了在场所有生命体的脑海里，又好似亿万冤魂在嚎叫痛哭，最终聚合起来的意义却只有一个。
杀戮，给一切生灵带去恐惧的杀戮。
“恐怕他也要使出绝招了。”城墙上的柯蒂斯不由自主地喃喃，在这种局面下，他们四人还各怀心事，死神的恐怖气息实际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影响，反倒让他们都得以静心思考。
然而，很快，就没有人能做到静下心来思考了。
因为异变突生。
所谓的，虚空投影，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