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四年秋!
这一场海啸一直持续了几天几夜,空前的灾难降临在沿海地区,尤其是山东沿海地区。
海洋的力量是无穷的,疯狂的海水涌上陆地,狂暴的飓风席卷陆地,顷刻之间造成数以万计的伤亡,牛羊牲畜无一幸免,百姓流离失所,很多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
本来已经是秋天了,春耕秋收,大丰收就在眼前,却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化为乌有。
不管是哪个社会,最苦的永远是农民,是百姓。
新事物总是应运而生,海难带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哀鸿遍野,尸体到处都是。
老王头是这一带有名的老人了,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身骨很是硬朗,一点不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反倒像是一个中年人。
老王头世居在宜山附近,宜山地处在枣庄一代,是个无名的小山。
老王头最拿手的就是一套死葬的礼仪,没人比他更清楚,而且他还有一手出了名的手艺,那就是吹唢呐,唢呐声声,哀怨凄凉,缅怀死者,人人闻之伤心。
凡是有死葬之事都要请他来主持,老王头在那一带非常的有名,周围的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老王头?甚至与周围的几个乡镇。小门小户请他,富贵商贾也请他。人人都称他为“王头”。
为什么老王头这么清楚死葬的礼仪呢?因为老王头的祖上是春秋时代鲁国的祭祀,主管丧乐祭祀等,老王头也算是重操古业。
老王头靠着这门手艺在乱世混一口饭吃,手底下也聚了一帮跟着他混饭吃的兄弟,到处跟着他帮着人家进行死葬。
这一次突然爆发的海啸除了带来了巨大的死伤外,也给老王头这支死葬队带来了巨大的商业利润。
老王头当机立断,率领着手下兄弟,星夜兼驰,赶赴沿海地区。
几天下来,也算是有所收获。
大灾之下,富贵人家自然是大把出钱,安葬死难的亲人,期望他们的亲人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世代富贵。而贫苦人家,命比狗贱,安葬一个人只能得几文钱,根本不够兄弟们的辛苦费的,有的时候还得倒贴钱。
海水渐渐消退,露出了满目沧夷的陆地。
一路之上,尸骨遍野,老王头总是停下来埋了他们,这也更使得他们利润有限,所以一旦遇到一家富贵的就大宰狠宰,下手黑着呢。
一行人走在路上。
“王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死葬队中一个人喊道。
“就是,王头,再这么下去我们就算是白忙活了。”
一个人带头,其他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天下的人拿有不为利的?
“王头,要不这样?”一个人提议道,“人总有死的一天,死后不过是一堆黄土,要不我们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
“放屁!”走在前头的老王头眼睛一瞪,“死者为大,埋了他们能费多少功夫?大不了少赚一点,人啊,不能光钻到钱眼里,就算我们积阴德。”
“倔老头!”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
“说什么呢?”老王头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凌厉的眼神射向众人。
在老王头凌厉气势之下,手下人登时没了声音。这只死葬队之所以出名那就是因为老王头一个人,所以老王头在死葬队中的权威那绝对是不容挑衅的。
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走到老王头的身边,似乎撒娇道:“爷爷,别生气了,大伙出来都是想赚点钱,这也没错,大不了碰到大户咱们再狠一点?”
“你啊。”老王头溺爱地瞪了年轻人一眼,自己一生未娶,只收养了这么一个丫头,两个人相依为命,为能方便丫头行走,特意让她女扳男装。老王头倒是给她起了一个挺雅致的名字王蓁蓁。
王蓁蓁是女儿身,其实死葬队中的人都知道,其实只要不是特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眉毛如弯弯的柳叶,眼若秋水含波,俏挺的鼻子,鲜红性感的嘴唇,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是一身男装,但是身材玲珑有致,上凸下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死葬队上这要是男人的没有人不惦记这块肉,但是老王头看的紧,根本不让王蓁蓁和这么粗人呆在一起,很明显老王头看不上他们。
“爷爷,你看,那里有个人!”王蓁蓁指着前面的泥泊突然道。
“快!过去看看。”老王头一声令下,首先奔了过去。
身后的人慢腾腾地跟了上去,他们对这种没回报的劳动根本没积极性。看那个伏在泥泊中的人很明显已经死了,看来又要白做了。
“啊”王蓁蓁突然一声尖叫,脸上顿时潮红一片。
“怎么了?”老王头关切道,一望地上的人也吓了一跳,只见那人满脸鲜血,头发凌乱,满是泥泞,尤其让人尴尬的是这人破碎的衣服中男性的象征正昂然挺立着。
“臭小子,耍流氓,赶快埋了吧。”一个人骂道,“咦?这把剑好像不错,就拿来当报酬吧。”说着上手就去扒把柄剑,但是怎么也扒不下来。
“哎呀!”那人猛地惨笑一声,被突然的一拳击飞出去。那泥泊中的人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抱住手中的剑,茫然地望这四周,眼中尽是迷茫,似乎努力想着什么。
周围的人惊恐地退后一步,本来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却突然坐起来,让人以为诈尸了,可再看那人竟然望来望去,竟然精神好的很。
王蓁蓁羞红着脸,好奇地不停瞟着泥泊中的人。
“臭小子,敢打我?”那被打飞出的人怒骂着上前就要踹人。
老王头一把拉住那人,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他见识多,看这个人佩剑,说不定是江湖中人,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叫什么?我叫什么?”痛苦地摇晃着脑袋,脑子一阵阵的剧痛。
“爷爷,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王蓁蓁低声道。
“小伙子,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走了。”老王头说完,招呼众人继续走。
走出一段距离,王蓁蓁回头一望,只见那人呆呆地坐在泥泊中,心中莫名一痛,立刻跑了过去。
“蓁儿。”老王头一惊,也跟了过来。
“爷爷,我们带上他吧?他好可怜。”王蓁蓁央求道。
“不是吧?不是什么人都能干我们这行的,他像个傻子一样。”先前被打的那人揶揄道。
“就是,蓁儿别任性了。”老王头低声道,他总感觉泥泊中这个人不简单。
泥泊中那人茫然地望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一眼看到王蓁蓁腰间的箫,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呆呆地望着箫。
“爷爷”王蓁蓁可怜兮兮道。
“看样子他似乎会吹箫,让他试一下。”老王头终于发话了。
箫声渐起,老王头依稀就像是见到了自己这些年风雨漂泊,有的时候雨夜见到路旁的腐尸;有时遍地白骨,如有饿殍不禁为天下苍生哀叹,天下大势,在这几年真是愈来纷乱,人人为己,哪有真心为天下苍生的?耳边仿佛都成了天地间悲戚的哭泣,一双双手带着腐肉,血肉模糊,死后也没有片刻的安宁,可是转瞬间,耳边的声音一转,像是夹带着无限的缅怀,犹如徐徐的春风,就像是久旱之地瞬间得到甘霖的滋润,心里再一次充满了对生的渴望,渴望中糅杂着控诉呼吁,犹如一双手要去撕裂狰狞的天空。
“好,让他跟着吧,看他傻傻的,蛮可爱的,就叫他小傻吧。”老王头面无表情道。
小傻换了身衣服,洗了一下,呆呆地跟在死葬队后面,摸着手里的剑和身上的香囊。
恐怕大家都猜到这傻子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