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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杨曼和于连海人事不省地被人送回家里,又吐得一塌糊涂,直到第二天中午保姆敲门,才从昏睡中醒来,两人睁眼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保姆隔门叫主人起来吃早点,俩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保姆听了半天没动静,只好下了楼。杨曼和于边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不约而同地回想两人热恋时的甜蜜,脑海里浮现出当初两人许下的诺言。

两人想着想着,同时爬了起来对视着,看着看着,无声地偎在了一起。

医院里的病人身份得到确认,五百万奖金也找到了得主。家属为了答谢汪峻峰,拿出十万块作为奖金。汪峻峰因祸得福,一扫颓气,在店门口重新竖起一个新广告牌,上面写着:“本店已经寻找到患者家属,并获得奖金十万元!为感谢广大顾客的关心和支持,即日起酬宾三日,免费体验!新增项目:提供夫妻吵架、朋友和解的场所……”

汪峻峰站在门口等待顾客上门,不想顾客没等到,倒等来了工商执法人员,说汪峻峰违规营业,缺少专业知识,又没有专业技术人员,竟然搞什么心理辅导,还差点儿出了人命,需要停业整顿。

汪峻峰一听就懵了,结果还有更懵的事在后面。这边工商还没走,房东又找上门来了,听说汪峻峰中彩了,是不是应该涨点租金,要是不涨你就别干了,我再租给别人。汪峻峰被气了个半死,警告他说我朋友可是律师,你要不按合同办事,我就告你!房东说,你告我还能怎么着?我要不想让你干,有的是招儿对付你!

汪峻峰好不容易把两拨人打发走,垂头丧气回到家,对乔乐生说自己有点挺不住了,干脆关门算了。乔乐生给他打气,说你看看我是怎么挺过来的,汪峻峰说你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我不行。

老乔听着惋惜,心疼地说,折腾了半天,就这么关了?汪峻峰和乔乐生都羞愧得无言以对。老乔转身对亮亮说,趁还没关门,明儿个咱爷儿俩赶快去试试,我哭,你笑,把好玩儿的都尝个遍!

汪峻峰说自己也想进去哭个痛快,董芳的投资折进去百分之十,还不知道怎么还,乔乐生安慰他,那点儿钱就算交学费了,起码弄明白了创业是怎么回事儿。看来光有创意、光有热情都不行,还得有操持这一行的本领。要是早明白这种服务和卖包子、卖饮料不同,是心理支持服务,就该请个心理医生来坐阵。

汪峻峰又感到一丝希望,说那我现在赶紧请,还来得及吧?乔乐生却觉得希望不大,中国人的习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女人又随时随地可以大哭一场,基本用不着花钱来哭。咱给人弄个固定场所,人家反觉得别扭,刘朝伟不就没哭出来么?

汪峻峰想了想,说看来还是得关门,而且得马上关,不然每天都得往里扔钱。

汪峻峰说完眼圈都有些红了,先不说自己付出的辛苦,首先没脸去见董芳和甜甜了。乔乐生说不要紧,还有我呢。这次失败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经过这次折腾,以后再遇到天大的挫折就是小菜了。

董芳和甜甜忙着布置展会现场,边干边指挥大家如何将每个房间的功能和布置配套。甜甜看董芳跟没事人似的,问他在汪峻峰身上那笔投资打了水漂,不心疼吗?

董芳无所谓,倒是更关心汪峻峰的情绪,别再因为理想的破灭而一蹶不振,那点儿钱算不了什么,心情好更重要。

甜甜还是觉得有点窝囊,因为她已经下意识地把自己变成汪峻峰一伙儿的了,说你不在意,我还不舒服呢!董芳看出门道:“我明白了,看来你们俩的感情突飞猛进啊,他的钱你都关心啦?”甜甜说,我这也是关心你!

两人还没说完,汪峻峰就找上门来,远远喊董芳和甜甜的名字,说我还钱来了!

董芳笑着向甜甜使个眼色,甜甜急忙迎上去,问他哪儿来的钱啊?不是都赔了么?汪峻峰说自己英明决策、及时止损,基本上保住了本钱。

董芳倒有些失落,让他不用考虑钱的事,如果想开,还是应该继续坚持下去。

汪峻峰摇头,说自己跟乔乐生仔细分析过了,这事儿当时真是头脑发热,没考虑持续发展。没事儿,我能接受这个局面!钱我先还九万,剩下的一万打工还债,听说你要搞展会,需要人手,我一个人可以干三个人的活儿!

董芳一口答应,让汪峻峰别有思想负担,喜欢跟甜甜在一起,就在这儿帮我个忙吧!甜甜半嗔半喜地白了汪峻峰一眼,汪峻峰得到许可,浑身轻松,得意地嘿嘿直笑。

感情在于沟通。于连海和杨曼酒后吐真言,两人感情变得融洽了,要开石头的事情也暂且搁置。杨曼觉得对不起于连海,努力想弥补,不但好言相待,还常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陪他出去散步。于连海不感兴趣,不爱出门,可等杨曼一走,又一天好几个电话追问她在哪儿。杨曼欲擒故纵吊于连海的胃口,想让他把注意力从那块石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果然有了一点收效。

乔乐生去看望于校长,进门时老人正守着电话发呆。看到乔乐生进来,急忙掩饰地把电话推到一边,这一幕却被乔乐生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替老人难过。

乔乐生问最近国外来电话没有?于校长说没有。乔乐生上前拿起电话看了看,说您这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就是没开通,回头我去电信营业厅帮您开通了,下回美国来电话就会显示号码,您要是想儿子了,给他打过去不就完了?

于校长点头说好,那就申请一下吧。

于连海在办公室无意中看到上次给父亲买的补品和布鞋,突然想起有一个多星期没给父亲打电话了,急忙让秘书叫人先把东西送过去,再转告老爷子晚上自己给他打电话。

晚上,甜甜突然去找董芳,说乔乐生要请大家K歌,据说首先是为了感谢她们两个的支持,同时安慰鼓励汪峻峰,另外也想给自己打打气,大家好好嚎几嗓子,冲冲喜,去去晦气。董芳不去:“不是你说的吗,糖多了人家太腻。”

甜甜自从跟汪峻峰好上,好像变成他们一伙的了,威逼利诱把董芳请出了家门。

路上,乔乐生说自己这次从“哭吧”的失败中总结出一个教训,做任何事业,光有热情不行,还得有周密策划和科学态度,再加上商业头脑。

董芳话里有话,冷冷地说,你和汪峻峰都不具备经营管理能力。乔乐生听出来了,说你还没忘了工作室那茬儿呢?居然在这儿埋伏着!我认为经管可以边干边学。董芳问乔乐生经营管理的核心是什么,不等乔乐生反应又自问自答说,核心就是人才的管理和使用,要知人善任,不会用人的将军肯定是败将。

乔乐生觉得没面子,说你不就是觉得我没好好用你那些虾兵蟹将吗?我压根儿就没觉得他们是个人才!当然不用。

董芳占了便宜,大度地表示休战,说算你赢了,嘴里却嘟囔,什么人这是,不占上风就活不了了!

到了目的地,董芳率先下车走进歌厅,不想一进门就撞上一个打扮时尚的秃顶老男孩,老男孩看了董芳一眼,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跟董芳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面,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让董芳好好想想。董芳想,该不会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相亲对象吧?仔细打量一下,又觉得不可能。随后进来的乔乐生看到这一幕,一步跨过来伸手拨开老男孩,拉着董芳就走。董芳不给他面子,故意不耐烦地推开他。乔乐生用目光威胁老男孩,然后转身去追董芳。

歌儿唱到一半,董芳去洗手间,又撞上老男孩,他让董芳给自己留个电话,以后好联系。董芳本来不想理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乔乐生从包房出来,迅速调整态度,朝老男孩友好地笑笑,大声让他请自己喝咖啡,两人换个地方好好聊聊,这里太吵了。老男孩高兴地让董芳选地方,董芳说你等着,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咱们就走。

乔乐生在一旁看着听着,进退两难。董芳走回来,若无其事跟他擦身而过,进了包房,拎了包跟甜甜和汪峻峰说自己碰上一个老熟人,叙叙旧,先走一步。

董芳本想气气乔乐生,以为这老男孩也只是个扮成老虎的大猫,没什么危险性,不想却出门就遭遇咸猪手。

董芳选了歌厅隔壁的茶馆喝茶,两人闲聊了一会。老男孩问董芳芳龄几何,董芳笑着反问老男孩贵庚,老男孩说两情相悦,年龄不是问题,苏东坡和王朝云、孙中山和宋庆龄,就是最好的例子!

董芳听他提孙中山,再一看他的秃头,两相比较,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这一笑不要紧,老男孩还以为拿到了通行证,伸手就去摸董芳的手。

董芳没有思想准备,有一点发懵,老男孩看董芳没拒绝,起身过去挤坐在了董芳身边。董芳正不知所措,乔乐生和汪峻峰突然从天而降,两人各站一边,插腰瞪着老男孩,甜甜过来拽着董芳出了门。

老男孩害怕了,虚张声势地质问两人要干什么,乔乐生不吭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不慌不忙地倒在老男孩的光头上,然后放下杯子转身出了门。

四人走出茶馆,乔乐生不指明不道姓,只等董芳接招,说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么不自重啊?

董芳立马翻脸,停下脚步问:“你说谁不自重?”

汪峻峰连忙打圆场:“乐生是不放心你,歌也没唱好,拉着我们跟踪你到茶馆……”甜甜补充说:“然后潜伏在茶馆各处,一个信号就跳出来了,简直像特务似的。”

董芳故意做出一副嫌他们多事的态度,怪他们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甜甜低声问董芳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董芳不理她,率先走开。

晚上,于连海给父亲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于校长让豆豆接电话,说自己想孙女了,于连海忙说豆豆早都睡了,下次再说吧,就慌忙挂了电话。

杨曼听到于连海在打电话,纳闷地进来问他在跟谁说豆豆睡了,于连海回避,说没谁,让杨曼赶紧睡觉。杨曼上了床,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问于连海最近为什么不接豆豆出来玩了?于连海说王梅玲在谈恋爱,自己不想这个时候老跟她联系。杨曼觉得既然王梅玲都开始了新生活,离婚的事也可以跟老人挑明,自己的身份也该公开了。于连海心烦,让杨曼再等等,等自己把那块翡翠毛料处理完再说,现在真没心思张罗别的。

杨曼见他又提起那块石头,恨恨地说:“我看它只要还在你眼前晃悠,就永远忘不了这码事儿,明天我就叫人把它搬到地下室去!锁起来让你看不见!”

于连海说:“那我明天就开了它!”

第二天,乔乐生去看望于校长,老人高兴地告诉他,昨晚儿子从国外打来电话了,整十点,还挺准时。

乔乐生拿过电话翻看来电号码显示,却发现是一个国内的手机号。他觉得这号码有些熟悉,稍一犹豫,不动声色地把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下拔出,手机显示出“于连海”的名字。

乔乐生一下愣住了,急忙将电话挂断,问于校长电话是不是十点打来的,有没有记错,于校长说错不了,昨晚你打完电话,美国那电话就打过来了。

乔乐生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于校长问乔乐生,电话里显示了美国的号码没有?乔乐生掩饰说,电话可能有故障,没记录下来,下次再说吧。然后找了个借口,匆匆告别。

乔乐生出门就重拨了电话,让于连海出来一下,说有急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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