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门框胡英利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等着敬爱的、曾经受人崇敬的、在深圳这座城市混得有模有样、有名有利的张爱国老师。他们约好了再见面。
一分也不多一秒也不少,他到了。穿着短袖,有些怪里怪气。
这个院子里没人不看我的……你信不?张爱国老师气喘吁吁。
胡英利笑着,当然啦,张老师很有风度嘛!
我们跳舞吧!张爱国刚脱掉鞋,马上就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目的就是可以尽快接触到胡英利的身体,从而进入实质问题。
胡英利说,连音乐都没有,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忘记了,没有音乐也是可以跳的嘛。再说,我们可以唱《海洋世界》。
胡英利总以为,张爱国老师可以与她浪漫地说一会儿话,才进入情况。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一刻也不想等。
你那首歌不合适跳舞的,那只是一首旅游歌,只合适在那条船上唱。一下了船,就完了。胡英利说,要不,我们看一会电视吧?
不要看电视。张爱国突然急了。
那就不看吧。胡英利出租屋里这个破旧的电视,其实早已经放不出人影,是前任租客留下的。胡英利这样说,目的是想让他不要太急切。
她说,张老师,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和照片上那个大老板认识多久啦?
终于,张爱国的脸开始发光了。他说,那可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事啊,我一辈子都记得。
胡英利身体终于兴奋起来。
老师……那,你快点说啊,我还真想知道呢。
我来了那个啊,很晦气的,你应该知道。正说话的时候她的头被什么咯了一下,是她翻滚的时候碰上了床边那本蓝色的小册子。
那你快把这件东西拿下来,张爱国指着胡英利脖子上一个看起来形状有点锐利的项链。
他还是这样的急切,让胡英利有些心烦。她想拖一下时间,她对着正要吻过来的嘴,胡英利软绵绵地推着,不行啊,我得了禽流感。
我可不知道那么多啊。他的嘴压住了胡英利。张老师笑了,笑出了声。好,我就喜欢这种病。这里也得病了吗?他把手伸向下面……
噢,我要看一下时间,再等一会儿,怕我老公……
你老公真的会回来吗?这时他把她拉到了床边。
不过,现在还不会的……胡英利此刻想笑,她心里想,我来深圳太晚了,没有钱,又不年轻,我上哪儿去找老公呢。她此刻不过是想这样再拖一下时间。
张爱国加快了语速,他说,那个老板,其实很平易近人。每次他都笑眯眯地和我说话,你应该看出来了,这首歌就是他让我写的。
张爱国说话的时候,胡英利已经把自己的项链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张爱国老师开始脱下衬衣。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呢?胡英利笑眯眯地问,假装看不见他身上最后的一件底裤和叉在胸前的双手。
这个啊,真是太多了……
张爱国伸出手,快速解除胡英利最后两件衣服。
胡英利的衣服显得有些难缠。她希望能快一点,不要在这个动作上停滞不前,而让太多的思想占了上风。也就是说,曾经是师生关系这个事情她希望彼此都不要想起。
我看这个大老板很关照你啊。胡英利说。
他真算是我的知己啊。第一次他就说过要给我很多很多的钱,也说了要送一个房子的事……
像喝了酒,她似乎看见了那一叠叠闪着银线的百元大钞就在眼前……在张爱国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胡英利把他强有力地拉进自己的身体……
交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松软的物体,质地如棉花、如飞絮、如空气。
张爱国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顺着脸的两侧流淌出来。
他拖着重重的哭腔说,一直也没有想到,直到出事的几天前,他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话,让秘书送了两包最好的普洱茶给我。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就给人抓起来呢。说他贪污受贿了几千万,我真是不信啊。在我看来,他才真的懂艺术……可是他进去了,我的歌就再也不准唱了,你看这些人多么势利啊,就连上一次那个服务员都敢那样对我。过去,那里的老板差不多天天要求我去住,一分钱也不用我的。
势利!世风日下!我告诉你,正是那一天,他,我的恩人……进去了……要知道,过去我在那个酒店多么威风啊……
说到威风这两个字,他用了一个著名的手势,是当年在学校讲台上,他朗读自由诗用的手势。
谁都记得,这样的一个动作,曾经迷倒了无数个男学生,无数个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