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要在喝酒的时候,把该说的话全说到,基本上算是最后的摊牌。因为想到了结果,四舅已经不紧张,在心里,他为女婿和自己选好了阳台和起跳的位置,也想好了跳下之前,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问一次回不回去。
意想不到的是,女婿有了很大的变化。右眼框变成了黑紫色,眼睛在充血。他说,上楼梯不小心摔了。显然这一切都是独眼男人干的。
他一共喊过四次爹,四舅听得清清楚楚。他还说了深圳的种种不好。说到委屈时,刘先锋身体向四舅靠近了些,两个人的衣袖挨得很紧,差点贴到了彼此的肉。四舅的心快要跳出,掩饰着,说“要是不喜欢这儿,就再去广州看看,找活儿也不算难,只要能吃苦就行。到了年底,咱把路费和你闰女的奶粉带上,赶在春运前就上车。那时的票好买,到底哪天回,你说了算。”
四舅心里暖暖的,身子也显得有些发懒,伸开的腿贴住了地面,让那种惬意的凉爽停在自己发烫的腿肚子上面。随后,两个人似乎又举了几次杯。
再后来,所有的事情变得模糊不清,先是被女婿扶着,上了楼。连发廊的牌匾和女孩子好象也在哪儿见过,在四舅眼里摇晃了几下。再后面是呛人的香气压在了身上,让他睁不开眼……
天亮前,他回到了前进一路上。伴着风声,耳边还回响着那女孩儿的话,“那个年轻仔说你好可怜呵,他已经替你给过钱了。”
见到了宽阔的花池,四舅的身体才慢慢瘫塌下来。为了让自己睡得再舒服些,泥土中,他伸直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