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九月中的秋季,叶子一片片落下,带着一丝丝的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她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翩然落下。
清凉的清晨,破月手托着绣好的喜服,里面有着她最爱的男人要穿的喜服,可那件嫁衣却不是她的,她的心中有着别人所不能体会的撕扯;她告诉自己要成全,心为何还要这样折磨?
“破月。”卫懿轩清晨就赶了过来,日子越来越近了,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睿王爷,您?”破月压抑内心的翻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你这是替他们绣制的喜服?送去妃颜居?”睿王爷看着那鲜红的喜服,绝对特别的刺眼,特别是这个冷意十足的深秋清晨。
“是的。”破月点头。
“我要见非烟,一起去吧。”卫懿轩觉得非烟好狠,居然让破月绣制喜服。
在妃颜居的门口,没有人拦他们,因为小姐说过,破月这段时间自由出入妃颜居;睿王爷既然是和破月一起来,自然也不用拦,对吧?
妃颜居里,一件白色丝质亵长袍隐约间可见她那傲人的胴、体,非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青环正在为她梳妆。
“公主,云城绣品甲天下,为何不让奴婢准备公主您成亲所用之物?而是要破月姑娘绣呢?”青环小心翼翼的问话,问话同时连看非烟一眼都不敢。
“我就是要她绣,我要让她明白,只要我穿上她准备的嫁衣,用着她绣的鸳鸯被,她就不可以心中惦记着别人的夫君。”非烟冰冷的话让清晨更加心凉。
青环不敢再开口,她的公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云非烟了,只是看着破月那心碎却依然强装的双眸,她就心中发寒,公主那原本善良的心不见了。
门口手托嫁衣的破月听着里面的话身子一颤,接着她依然竭力忍着心被撕裂的疼痛。
卫懿轩蹙眉,云非烟已经变得阴狠不仁。
“嫁衣需要试一下吗?”破月那透着心伤的双眸不敢直视非烟,她托着嫁衣走了进去。
“放下吧。”对着出现的人,非烟一点不惊讶,依然面容冷漠的开口。
“你不觉的你太狠了吗?”卫懿轩看着那变得冷漠的非烟。
非烟阴冷一笑,立起转过身来,“原来是睿王爷,只是睿王爷不觉的清晨闯入闺阁不妥吗,更何况非烟乃待嫁之人。”
说道待嫁,卫懿轩的双眸明显变得锋利:“拆散别人而得到的亲事,你不觉的羞耻?”
阴狠的光芒射出非烟的眼球,“睿王爷不觉的多管闲事了吗?”
“不要为了破月伤了和气,没有其他的事情破月先告退了。”破月一旁观看,有些不忍心因为自己而闹成这样。
“站住。”非烟冷差。
破月一愣停下脚步。
“东厢房里面我要你按照男孩的风格准备妥当。”非烟命令的口吻。
“你简直就是要折磨死破月。”卫懿轩忍不住咆哮起来。
“睿王爷是要存心闹事吗?”非烟阴狠的目光对视着卫懿轩。
“你太残忍。”卫懿轩不敢相信云非烟变成今天这样毒辣。
“这是她教我的,为了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接着非烟一改口吻,娇柔的看向破月开口:“破月,你应该知道我毕竟待嫁,图吉利,算命先生说过,新婚之夜前必须准备好东厢房,这样我才能一举得男,继承家业。”
她的口吻虽然娇柔,却更能刺入破月那已经破碎不堪的心,“破月明白,破月这就去准备。”是的,的确是她第一次见到非烟的时候说的。
见破月出去,青环也跟着出去,她实在受不了公主变成这样,她得跟出去看看破月,怕破月想不开。
人都走了,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你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他们毕竟十年的感情。”卫懿轩压低嗓子。
“你希望我怎么做?”非烟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放手。”卫懿轩不愿去看非烟那冷漠的面容。
“你不敢看我。”非烟立在卫懿轩面前,踮起脚妖媚的双眸盯着卫懿轩,玉手举起伸向卫懿轩那明朗的轮廓,丝制的袖子滑到肩处,她用力的扳正卫懿轩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看着我。”
“他不属于你。”卫懿轩低下头看着非烟,那双清澄的双眸现在却变得妖媚勾人。
“那么谁属于我?”她的手从卫懿轩的脸上划下,慢慢的往下。
“你可以随我回睿王府。”卫懿轩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冷抽一口气。
“真的可以回去吗?”小脸娇媚的笑容看着卫懿轩,说话的同时她仰起头送上那粉嫩诱人的唇,另一只手勾上卫懿轩的脖子。
卫懿轩压下唇吻上那久违的唇,他的双手揽住非烟的芊腰,非烟的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两人忘情的吸取着彼此的气味。
卫懿轩久久才放开非烟的唇,只是他再看见非烟那双眼眸时,心中一愣。
非烟双手抵住卫懿轩的胸前用力一推,卫懿轩分毫未动,她自己退后几步,冷冷的笑容浮上她的脸:“回去?睿王府?睿王爷何时变得这样天真?”冷冷的笑声响起。
卫懿轩怒气紧捏起双手,他冷冽的深眸看着非烟那冷漠的容颜。
非烟倏地收住的笑声,“睿王爷还是到时候去陈府喝杯喜酒吧,来人,送客!”她的声音再次变得阴冷。
卫懿轩的脸像是被抹上了黑烟一样,在非烟的逐客令下,离开了妃颜居。
看着卫懿轩的背影,她的眸中寒意更重,没有人会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有多么的恨他,是他让她失去孩子,是他让她背负上宿命,是他让她一生不得安宁,是他让她做不成小女人,是他使她一辈子都要活在算计与暗斗之中。
活着,真的逃不出宿命吗?尔虞我诈?真的无可选择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非烟待在妃颜居中不见任何人,就连青环都不见,她的生活变得有些泛白,出于礼俗,陈逸辰与她见面;而她白日秋风扫面手抚琴,黑夜寒凉心自知。
秋后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非烟静静的站在窗口,目光遥远,似乎在想着什么。
烛光摇摆,油尽蕊灭,小屋也处在暗黑中;窗口的人微微偏头,明白是油尽灯枯,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她那痛苦的表情。
只要天亮了,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九月二十了;一颗泪水滴下,抬起的眼眸挂着泪滴,闭上眼眸深深吸口气。
漆黑的夜,给人无助的感伤;寒意的秋风,给人凄凉的感想;脑海中一幕幕出现在前几天的大街上,看见的,叫她如何无视?
黑暗中,她晃动的身体转身迈出脚步;一脚跨出门槛,如果保持着原姿态,谁知道她是迈出一步还是退回来?
步出妃颜居,港湾居中高挂的灯笼,昏暗下她罗裙轻扬,长发飞絮,她的思绪纠结。
转角处的一道身影拉回了她的思绪,放眼望去,脚步前去,“苏景?”一道面纱,让她立即看出是苏伊儿的丫鬟苏景。
人影一震,“小姐。”声音带着哭腔,苏景低着头,不敢抬起头。
“你怎么了?”不难听出她在哭泣,非烟更加不明白她为何在这儿哭泣。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忘记了过去,不知道家中是否还有着牵挂着的人。”苏景咽着腔调,眼泪簌簌而下。
牵挂的人?鼻子一酸,泪水盛满了眼眶;爸爸,弟弟,远处的你们可好?转过身子背对着苏景,眼泪滑下,抹去眼泪,“有时间去寻找吧。”原来忘记过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不知道而空白;可苏景至少还可以去寻找,而她却和亲人搁置几千年。
苏景抬起泪眸,静夜中,看着非烟又走回了妃颜居;小姐出嫁后,港湾居会不会改变?目光涣散,眼泪静静的往下淌。
非烟回到小屋内,等待着天明,等待着陈府前来的花轿。
陈府—京城第一首富
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仆人们往来穿梭,个个衣著整齐面带喜气,前来祝贺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今个儿是陈逸辰、京城第一首富成亲的大喜日子,岂可不隆重热闹一番?特别是新郎倌那一脸遮不住的愉悦,人家娶的可是心仪女子,这样的神情才符合他的心情,不是吗?
此时他兴奋的看着一身喜气的红,恨不得立即出现在非烟面前。
他成亲,大哥齐天啸、二哥韩凡睦、习千易、四弟聂弘扬,自然少不了上官思蓉,他们正笑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取笑他的猴急。
一名小厮手捧新郎倌该挂上的红绒球,快速的跑来,他们的公子太心急了:“公子,这个喜球……”
陈逸辰露出不该有的不好意思,转身让小厮替自己绑好喜球。
“吉时到——”司仪在门口高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