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晓雪打断她,“菱姐姐,您的好意晓雪心领了,晓雪说过,不会离开这里,凤凰山如果被毁,晓雪与哥哥回张家村。不过晓雪希望您能放过这些山民,她们其实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从没想过去害人。”
宁菱点头,随即转眼看向东方辰,讲出临时想到的建议,“皇上,不如把这些山民分配到邺城各个村庄,朝廷给她们提供适当的扶持与补助,让她们重新安家。”
东方辰听后,觉得这办法不错,于是颌首赞同。
宁菱欣然,环视一下众人,朗朗说道,“我们都知道,凤凰山寨是你们的家园,但是,为了整个邺城的安全与发展,朝廷会将凤凰山毁掉。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朝廷会好好安排你们的去处,不但给你们分田,还会适当给你们补助,只要你们规规矩矩,不再犯错,努力耕耘,日子过得绝不比这里差!”
宁菱一话毕,跪在地上的人群马上出现涌动,有些在不甘心地怒视,有些胆怯地低垂着头。
宁菱毫无气馁,继续游说劝解,“你们既然是晔郸皇朝的子民,皇上自会像对待其他百姓一样爱护你们。你们一旦听从朝廷的安排,往后的日子便有所保障,若是出现什么困难,官府不会坐视不理。”
接着,宁菱把重点放到那些瘦小的孩童身上,“其实,人辛苦活着,一是为了有口安乐饭吃,二来把孩子抚养成人,看着他们成家立业。你们下山之后,孩子无需再背负山贼的恶名,可以朝各方面发展,资质好的上学堂,将来说不定能效力朝廷,光宗耀祖。”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宁菱锲而不舍,不间断地解说劝慰,软硬兼施,字字珠玑切入众人内心深处。慢慢的,跪在地上那伙人开始有了妥协之意。
再加上晓雪说了一句话,“各位,千寻大哥恐怕一时半载不会回来,与其在这清贫辛苦地过日子,不如下山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好的未来。”
终于,众人彻底降服,纷纷磕头大喊,“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菱总算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看往东方辰。
东方辰也回她一笑,笑中包含赞许,惊叹,佩服,欢欣,当然还有永恒不变的爱意。
宁菱注意力再度回到晓雪身上,正想做声,不料晓雪快她一步,平静地道,“菱姐姐,我就不跟他们去邺城了,我会与哥哥回张家村。”
宁菱沉吟,望着兄妹两决然的表情,便不再勉强,从王封安那取过一些银子,递给晓雪。
见她不肯接受,宁菱诚恳道出,“晓雪,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恨我,我暂时不知如何跟你解释,但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是我心目中那个晓雪,那个可爱单纯、给我无数帮助、让我记挂心头的女孩子。”
宁菱这番话,总算打动了晓雪,她终伸手接过银子,而且道谢。
宁菱心中又是一番欣慰,然后留下小部分人负责安排山民,自己则与东方辰,还有大批侍卫来到罂粟花田。
那里,妖艳绚丽的花朵还在灼灼盛开,迷人视线,可一想到那美丽外表下隐藏的杀机,宁菱只好硬下心,叫东方辰命人全部烧毁了它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杜绝某些坏人继续祸害人间。
看着烈烈燃烧的大火,东方辰脑里逐渐形成一个主意。
广阔的平地上,是一个个用木柴垒起来的大约百尺见方的大柴堆,不远处围着一群瘦小孱弱的男人,他们正用烟斗享用着“最后一餐”,再过去,是他们的家属和亲人,个个神色哀伤,甚至泪流满面。
“辰,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宁菱无限同情地看着那些即将消失的毒瘾者。
昨天烧毁罂粟花田的时候,东方辰突然提出想到如何处置这些毒瘾者,想不到他的计划是——人道毁灭!
“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更多的百姓!”东方辰态度决绝,十分果断。
“那是多少条人命啊!”宁菱始终于心不忍。
“如果朕不这样做,失去的不只是这些,反正他们是死路一条,早点解决也好!”
宁菱哑然,他说的没错,可她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被烧死!忽然,脑门灵光一闪,宁菱又道,“不如把他们关在一个地方,让他们戒毒。”
“戒毒?如何戒?戒的了吗?”东方辰对此不抱乐观态度,“他们一旦乱起来,得要多少兵力去阻止和制服!”
也是!现代那些戒毒所,国家是费了许多人力物力,运用各种办法,配合新科技才勉强挽救一些吸毒者。在这落后的古代,戒毒根本行不通。
“乖,别想了,就听朕的安排吧。”东方辰搂住她,而后对王封安打了一个眼色。
王封安收到指示,走向那些依旧深深陷入“极乐享受”中的毒瘾者,只须几秒钟,马上点了他们的昏穴。
其他侍卫和官兵也开始行动起来,小部分人负责维持秩序,阻拦那些家属与亲人,另外的人则抬起一具具毫无反应的躯体,放到柴堆上。
火种点着,一堆堆干柴烧成大火,熊熊火焰不但照亮了上空,也照射在广场上的人们身上。
家属和亲人们皆泪如潮涌,她们有些平静接受事实,有些则情绪激动,直想冲向火堆,幸亏官兵与侍卫强力抵制,才阻止了她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柴堆与尸体都被烧成灰烬,空气中蔓延着浓烟与烧焦气味,整个广场充满悲情与哀伤。
留下部分侍卫监督亲属分拣骨灰,东方辰带起宁菱,在王封安等人的护送下回到驿站。
宁菱心情低落,加上有孕在身,疲惫过度而睡去。
东方辰精神抖擞,召集大家交代某些事宜。
邺城县令钟绍云的妻儿已经救了回来,钟绍云也如实承认了错误。
东方辰念在他是个人才,曾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又明白他迫不得己才受东方顕的牵制,因此并无特别整治他,而是让他戴罪立功,好好安抚月光镇那些遗孤,妥善安置从凤凰山寨迁来的山民。
一切交代妥当,第二天早上,他与宁菱,在王封安等人的护送下,正式离开邺城,踏上回京之路。
沿途风景美丽,但由于宁菱暂时无法从哀痛惆怅中恢复心情,又加上距离东方曦凌的生日宴越来越近,所以他们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余时间都在赶路,终在第六天中午,抵达皇宫。
踏入阔别多时的寝宫,宁菱百感交集,当看到站立月华脚边、睁大乌溜溜的眼睛定定望着自己的小小人儿时,她更是激动泪下。
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仍看得出他真的长高了!
“母后——”软绵绵的声音,含着一丝怯意,胖呼呼的腿儿用力地挥动,小小身影一步步地朝宁菱靠近。
他认得自己!他还认得自己!宁菱眼泪掉得更凶,迅速蹲下,一把将他抱起,紧紧纳入怀中。
“母后,母后!”柔软的嗓音没了怯意,只剩欢欣和高兴,小身子还一个劲地往宁菱怀里钻。
“凌儿,乖宝宝,妈妈的心肝宝贝!”宁菱又哭又笑,在他身上落下一个个细吻。
月华在一边看着,也已感动流涕,其他宫奴也是满怀欣慰和欢喜。
至于东方辰,静静注视着眼前两名至爱,内心抑不住的澎湃与激昂,然后也缓缓走近过去,将她们一起搂入怀。
一家三口,彼此相融在一起,良久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仿佛想到什么,宁菱忽然对儿子说道,“凌儿,你也很久没见父皇了,来,快叫父皇!”
东方辰轻轻地笑,本来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听到那声柔软的呼唤传进耳朵时,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度激动了起来,欣喜若狂地高嚷,“菱儿,你听到了吗?他在叫父皇,他晓得叫父皇了!”说着,立刻从宁菱手里抱过东方曦凌,一个劲地亲吻。
宁菱也倍感欣慰,语气喜悦万分,“听到了,我听到!”
这时,月华稍微靠前,恭敬地禀告:“其实,皇上离宫的第二天,小皇子就开始唤出父皇这个称呼!”
东方辰一听,喜上加喜,情不自禁地抓住宁菱的胳膊,“看来他是想念朕,所以才喊朕!太好了,朕在他心中的地位终于和你一样了!”
望着他那傻样,宁菱不由发笑,“那当然,我们是他父母,在他心目中肯定占有同等地位!”
“小姐,您路途奔波一定很累了吧,来,快坐下!”月华再度出声。
宁菱注意力这才回到她那,定定注视着她,由衷道谢,“谢谢你,月华!谢谢你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把凌儿照顾得这么好!”
“奴婢应该的!倒是小姐您,瘦了许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月华眼中闪出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