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吕洪与李磐商议已定,乃依计行事。李磐命城中张贴布告,只道灵王兵马将至,大战在即,未免无辜遭难,特开长安北门,让百姓逃难。布告一出,一时间无数百姓涌向北门,赵成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城,赵敷得信前来,与赵成商议道:“乔王兵马在飞霞山大败,灵王兵马不日将至,吾等应在北门迎接灵王兵马,需速派人前往灵王处告知!”
赵成称善,乃令身边修书一封,命身边心腹速送往吕奉军中。
吕奉接到书信,正将信将疑,张谦乃道:“灵王勿疑,赵敷与赵成二人乃忠义之士,之前末将与刘将军能平安出城皆他们二人相助,郭准伏兵八万与飞霞山之事,也是此二人相告!”
吕奉闻言大喜,道:“天助我也,如此一来,便可兵不血刃进入长安!”言罢乃令张刘二人速回报赵敷与赵成。
张谦、刘勋领命而去,周洵屏退帐中诸人,对吕奉道:“将军不日便可平叛,只是皇上诏书中有言,不可杀害乔王,王爷怎么看?”
吕奉道:“父皇向来仁慈,怎会忍心我们兄弟相残?本王自当亲得乔王,交父皇发落。”
周洵道:“王爷,皇上心存仁慈,您切不可仁慈啊!”
吕奉道:“此话怎讲?”
周洵道:“皇上嫡子仅三人,如今太子已亡,乔王作乱,此乃天赐良机,王爷趁此诛乱臣之机杀乔王,则皇上晏驾后,王爷便可等大宝!”
吕奉怒道:“大胆周洵,难道你要让本王背负弑兄的骂名吗?”
周洵道:“王爷差矣!于公,乔王弑杀太子,带兵作乱,使得生灵涂炭,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王爷杀之乃是替天行道之举!于私,杀乔王,则皇上嫡子仅王爷一人,皇位必归王爷;若不杀乔王,则一切尚难预料,那乔王始终是一祸患啊!”
吕奉闻言不语,也觉周洵所说在理,乃道:“只是本王实在无法下手!”
周洵道:“王爷勿恼,此事全交于臣即可。”吕奉应允,周洵乃下令,“军中有见乔王者,必杀之。得乔王首级者,封万户侯!”
且说吕洪与李磐收拾一些细软,佯装成百姓模样想由长安北门混出。然而乔王生来便养尊处优,那副白嫩的模样岂是普通百姓能有,引起守城军士怀疑,军士报于赵成,赵成急忙来看时,已认出了吕洪。
赵成忙令军士拦下吕洪,百姓见状慌忙闪避,仅李磐手执短剑护在吕洪身旁。
赵成故意道:“拿下这两个奸细!”
众军士得令正欲上前,李磐忙道:“住手,此乃乔王千岁,不可造次!”
众人闻言大惊,众军士面面相觑。赵成喝道:“大胆!乔王久居中军,指挥兵马!汝等竟敢冒充,速速拿下!”
众军士也管不得面前是不是吕洪,只管上前将二人五花大绑。赵成令军士好生看管二人,只等吕奉前来处置。
翌日,吕奉军至,赵成命打开城门迎接,长安城中其余兵马皆降。赵成将吕洪与李磐带至吕奉面前。
吕洪见吕奉,苦笑道:“可惜天不眷顾本王,最终功败垂成,只求见父皇最后一面,之后甘愿受死!”
吕奉道:“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想面见父皇?”
吕洪道:“只为当面谢罪!”
李磐道:“灵王难道要背负弑兄的骂名吗?”
吕奉道:“乔王谋逆,弑杀太子,人人得而诛之。然,乔王乃本王兄长,本王给你留个全尸,且必奏请父皇,不为难你的家人。”
言毕,周洵乃令身边将校将吕洪与李磐缢死。随后吕奉分派诸将守卫长安各门,便进皇城面见吕开。
奕远成见吕奉至,忙令开城门,亲自下城迎接。吕奉行至吕开寝宫,时吕开已病入膏肓,加之连日乔王作乱,心中苦恼,早已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吕奉拜于吕开榻前,“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还望父皇赐罪。”
吕开见吕奉前来,道:“你的兄长呢?”
吕奉道:“兄长弑兄作乱,天理难容,已经伏法了。”
吕开闻言大惊,悲呼道:“朕不是说不可杀害他吗?为何违朕旨意?”
吕奉道:“不杀,只恐难服众心。”
吕开叹道:“朕最怕见到父子兄弟相残之事,可是还是发生了!也罢!也罢!天意如此!”
吕奉道:“父皇保重龙体,切莫如此悲伤!”
吕开摇头道:“朕时日无多,在朕百年后,你可登基。但有几件事须谨记,其一,百姓乃天下之根本,你需爱民如子,切忌徭役过度;其二,切忌妄起战端,战者,空耗国力,生灵涂炭,必为天所不容;其三,朝中之臣,忠者,贤者必重用之,奸佞者必去之,如此,国方强盛;其四,法度切忌严苛,切忌妄杀;其五,你兄长已伏法,罪首已亡,从者不论,不可为难你兄长家人及随从。”
吕奉泣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吕开叹道:“朕当政十六年,可叹未能继先帝遗志,光大我朝,更有子孙兄弟相残之事,朕愧对先帝啊!”连呼数声,便晏驾归天。众人见吕开晏驾,均跪于榻前,痛哭流涕。
翌日,吕奉命设祭祀,祭奠吕开,命举国服丧,以示哀悼。吕开当政十六年,励精图治,勤于政事,爱民如子,数次减轻赋税,从未发起战事,百姓无不爱戴。即吕开晏驾之消息传来,百姓无不痛哭,家家服丧。
天和十七年元月,吕奉即皇帝位,庙号高宗,改年号天泽。众臣山呼毕,吕奉乃令侍臣宣旨,封赏平乔王作乱一众功臣。
侍臣上前一步,展开吕奉御笔亲批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太宗皇帝励精图治,巩固江山,百废俱兴,然乔王吕洪弑兄兴乱,乱我社稷。幸得众卿齐力平叛,保我社稷,实乃我社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众卿听封:奕远成,固守皇城,保卫先帝,功居首位,敕安国公,封卫将军;周洵,常随朕平定叛乱,屡出良策,功不可没,敕成国公,封丞相;李云,身先士卒,每战必克,敕定国公,封大将军;谢良,虽从叛军,确属无奈,及时反省,并为平叛之先锋,封安夷将军;赵敷、赵成,明大义,助朕平叛,化险为夷,拜平东将军、平西将军。”其余众臣均得封赏,众臣跪拜谢恩。
谢恩毕,却有奕远成出班拜道:“陛下隆恩臣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臣曾追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至今已有数十年头,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升平,且臣年岁已高,还望陛下准臣辞去官职,返归乡里。”
吕奉道:“奕老将军,太祖皇帝曾言,奕老将军为国家之栋梁,将军乃我朝三朝元老,将军若去,朕心中难安啊!”
奕远成道:“臣年事已大,且一届武夫,不知治国之道,今天下所需者唯治国者,如臣等一众武将怎么为治国献策,故臣请辞。”
周洵闻言出班,拜道:“陛下,奕老将军请辞,陛下不可准,然奕老将军离京之请,陛下可准。”
吕奉微皱眉头,道:“丞相此言怎讲?”
周洵道:“奕老将军功勋卓著,武艺绝伦,深谙谋略,治军有方,是难得的将才,此等国之栋梁之臣,陛下怎能准其辞官之请?”
吕奉道:“丞相所言极是,只是卿方才说,可准奕老将军离京之请,此是为何?”
周洵道:“今我朝天下生平,然吐番之地却暗藏祸乱,太祖皇帝虽平定吐番,设立官府,近来吐番屡次逐我官吏,不听我朝调遣,实为一祸端。我朝驻于吐番周边之兵虽众,然并无得力之将,故难以震慑番邦。故陛下可赐奕老将军万户食邑,命其出任益州。一则,以奕老将军之名望,足以震慑番邦;二则,益州乃我朝西南重镇,以奕老将军之忠贞,出任益州,陛下便可放心。”
吕奉道:“丞相所言极是,奕老将军以为如何?”
奕远成拜道:“丞相所言有理,臣愿往蜀中之地,为陛下镇守边关,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吕奉道:“奕老将军实乃我社稷之栋梁,我朝有奕老将军在,还怕天下不平吗?奕老将军,朕现加封你为益州牧,赐食邑万户,即刻起身,前往蜀中。”
奕远成拜道:“臣谢主隆恩!”
当日退朝,奕远成令家人打点行装。奕远成与妻王氏膝下原有五子二女,然长子与次子均战死沙场,现余下三子二女方才长成,长子奕坚年二十,次子奕强年十七,三子弈刚年十六,长女奕金荷年十九,次女奕金莲年十八。另有随从亲兵五百余人,一行离开长安向益州而去。
才出长安,却见杨亮、张谦、王合、刘勋、陈奎五人带着家眷正在城外等候,见奕远成到来,皆拜道:“义父此去益州路途遥远,我等兄弟愿陪伴义父,一同前往。”
奕远成道:“朝廷已授予你们官职,你们五人皆拜为将,理应各司其职,怎能与我同往。”
杨亮道:“义父,我等虽均加官进爵,然高宗新立,必先扶其亲信,我等终究难得重用,难有作为,不若随义父同去,我等也好日夜随侍您身边。”
奕远成闻言怒道:“休得胡言!”
张谦道:“义父,我等兄弟已经辞去官职,只为随义父前往,哪怕只是做义父家中一名家丁,我等也无怨言。”
奕远成闻言,无奈道:“也罢!速速上马,与我同去益州吧!”
五人闻言大喜,再拜后,起身上马换家眷与奕远成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