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把梳子,是给您的!”楚筱菱走近她,呈上一把崭新漂亮的木梳。
甄月晴心头陡然一紧。自己用开那把梳子,梳齿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还准备下次下山再买,想不到这心思细腻的丫头,主动帮自己买了。
“我……不知道您喜欢哪种款式,随便买了一只,希望师父别嫌弃!”楚筱菱讷讷地解释着。
冀北已做帮忙,表情吊儿郎当,“娘果然幸福,妞妞和师妹都送礼物给您,我在想,假如今天我不去,她们会不会也给我带东西呢!”
“她们和我非亲非故都会这样,那你呢?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又带了什么给我?”甄月晴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顺势把梳子收在怀中。
冀北顿时一愣,很快应道,“我带她们下山,她们给你买礼物,所以说,我的功劳最大!!”
“贫嘴!!”甄月晴又是给他一记白眼,视线回到楚筱菱那,淡淡地道,“快去准备一下,吃饭吧!”
甄月晴已经抱着妞妞去膳厅,冀北和楚筱菱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冀北还对楚筱菱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暗示她果然厉害,把他那冷漠孤傲的娘亲都收服了。
楚筱菱粲齿,内心甜蜜蜜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当然明白师父外冷内热的个性,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实则是非常器重和关爱自己,否则,自己这三年来也不会过得如此开心舒适!
方形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简简单单,清清淡淡。
楚筱菱边吃,边喂着女儿。
冀北忽然说话,“对了娘,药店老板说可以的话,下个月的药量给他提供多一倍,说什么朝廷大批需求药材送往边关。”
甄月晴一停碗筷,怔了怔,继而阐述,“新帝即位,边关暴乱,异国蠢蠢欲动,自然会死伤无数,这是皇朝的惯例!”
楚筱菱一听,愕然,想不想便问,“新帝即位?现在是谁当皇帝?以前那个呢?”
“听说死了,把皇位传给他最器重的弟弟,祺王爷!!”冀北作答,语气很是平淡,在他这个与世无争的江湖豪客眼中,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反正对他影响不大。
楚筱菱则整个震住,俏脸倏然惨白,浑身随之颤抖!流云洛祯死了?他真的死了?可是,他才那么年轻,怎么会死了呢?
发现了楚筱菱的异样,冀北甚是纳闷,关切问出,“师妹,怎么了?你没事吧?”
“师兄,能否告诉我,他……我是指,以前的皇帝是怎么死的?”没有理会冀北投来的关怀注视,楚筱菱急问。
她的焦急又是引来冀北一阵不解,却也如实回答,“病死的!英年早逝!”
病死!!不可能的!尽管跟他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她看得出,他是个很健康的男人,况且宫中名医云集,怎会让他年纪轻轻就病逝!!
陷入沉思和悲痛的楚筱菱,压根没注意到冀北对她的忽然变化是那么的诧异和担忧,急切呼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渐渐回神。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小小年纪的妞妞也留意到了,小脸蛋尽显关心。她每次肚子疼都会冒汗,故她以为娘亲也是那样。
楚筱菱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跟她说自己没事,随进转向冀北,语气依然难掩哀痛,“我……我没事,吃……吃饭吧!”
冀北本欲追问,但转念一想,终还是作罢。
而甄月晴,由头到尾没吭过声,一直不着痕迹地默默看着,幽深锐利的眼眸蓄着很多种神色,有疑惑、探究、了然和诡异……
夜阑深静,楚筱菱的寝房内,一盏煤油灯静静燃烧,柔和的光芒洒满各个角落。
妞妞已经呼呼大睡,楚筱菱却靠床背而坐,布满哀伤的清眸定定注视着手里几支珠花。
这几支珠花,都是那次跟流云洛祯逛街时,流云洛祯所赠,虽不值什么钱,可情意深重,因为这象征着他对自己的一份情意。高高在上的他,从没嫌弃过自己的出身,还屈尊降贵地把自己当成知己!
背井离乡,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这里,她本就做好此生不再相见的准备,谁知道,他就那么去了,与自己阴阳相隔。
为什么?那般年轻、亲切和圣明的一个好人,老天爷为何会给他这样的命运,狠心夺走他的生命?
想到此后真的无法相见,无法再看到那个真心待过自己的他,楚筱菱痛彻心扉,泪水即时模糊了视线,喉咙一阵紧致,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房门吱地一声响,一个灰色人影闪了进来。
楚筱菱被惊醒,看清来人,赶紧抹去眼泪,声音却掩不住哽咽,“师父,您……还没睡?”
甄月晴没有立时回应,而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一会,随即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楚筱菱趁机收起珠花,暗暗调整悲痛的心情,继续道,“师父这么晚过来,莫非有要事交代徒儿?”
甄月晴继续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地道:“你……来这里差不多3年了吧?”
楚筱菱微愕,继而点头。
“三年来,你勤奋好学,谦逊乖巧,总算不负所望。如今,师父再也没东西可教给你,你是时候回去了!”
楚筱菱又是一阵诧异,惊呼,“师父——”
“两个月后,药园的药收得差不多,到时冀北会送你回京城!”交代完毕,甄月晴没有多说半句,起身离去。临走之前,她投以楚筱菱饱含深意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