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狗东西拉出去扔掉!”暗无尘朝着一旁已经抖成一团的狱卒下着命令。
“是,是,爵爷……”两名狱卒恭敬的行了行礼,将地上的死尸拖了出去,但没走多远便又被叫住了脚步。
“等等,把那个女的关进别的牢房去!”暗无尘看了看一旁昏死的芜菁说道。
“是,爵爷!”狱卒几乎是用跑的奔到了芜菁的身旁,飞快的背起她,走出了牢房。仿佛这间囚室之中住着鬼魅一样。
“只剩下我们了!”暗无尘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来到了我的身旁,温热的大手毫无预警的伸向我,将我搂在怀中。
看着他亲昵的举动,我本能的想挣脱,可是这感觉却奇怪的舒服极了,让我身上猛烈的疼痛减缓许多。于是,就任他这样抱着,也不去想他是怎样对待过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暗无尘气恼的捏过我的下巴,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我的眸子由于疼痛而微微眯起,但却不愿向他屈服。
他的怒气没有消散,而是像想将我脆弱的下颚捏碎一般,不得已,我只得轻轻地朝着他蠕动了下嘴唇,可是没想唇语还未读出,一道血液便将他素爱的黑袍弄得温湿一片。
“你……”暗无尘的眼中终于有了波澜,捏着我的手臂也变得无力起来,以拇指抿过我唇角儿的血液,“你不能说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究竟是惊讶,还是伤心,我却分不清……
记忆中,我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所以,我也不想费力去猜,我好累……也好痛……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等待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至于他的感情,是淡了,散了,还是多了,那都不再是我追逐的东西。走,还是要走的,留,还是要留的。这就是我与他的本质区别。
走的是我,因为我没有留下的价值,留的是他,因为他不必要学会离开。
“梦中还似彩蝶飞,烛火昏暗寒影前。世间无谓伤华月,谁人路过独念缘。”暗无尘淡声的说道,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碎发,极尽温柔,“柳儿,你还记得,我那日与你说的这首诗吗?”
看着他略显宠溺的眉眼,我费力的抬手,将头上一直带着的发簪取了下来,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朝着他点了点头。
他始终都没叫过我的名字,江小湖。我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杨拂柳。如今,琉苏帮我恢复了姓名,他仍然是顽固地声声叫着柳儿,让我难过得想疯掉。
如果我能开口,我真想告诉他,我,不是那个女人,我,这个陪伴了你这么久的人叫做江小湖。
可惜啊,我不能……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用这双无限哀怨的眼睛,来诉说心中的怨恨。
我至于死,终究是他亏欠了我太多,太多……
然而,我却知道,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记得就好!”暗无尘看着我手中的发簪微怔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的眼眸深邃的看不见底,可又像一面镜子让我能够清楚的看清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我的脸颊很苍白,近乎于透明,但是却没有因为阵阵的剧痛而变得扭曲狰狞,而是一种少女含羞的魅人之姿。
再次的扬了扬嘴角儿,他的眸子中的人儿也就对着我笑,我不禁抬起手抚上他好看的眉,轻柔的摩挲着,原来他的眼中,也有自己……
他抓住了我作怪的手,神色中带着微微的斥责,想骂我太过放肆,却没有开口,只是动了动喉结,继续凝视着我。
(你会记得我吗?)我握着玉簪在乌砖上面轻轻的书写着,虽然字迹并不繁琐却也将我累得大汗淋漓。
毕竟一夜的折腾,让我也之剩下了半条命而已。
“不会的!我不喜欢念旧!”暗无尘生冷的答道,抓住我的大手无情的收回。
(那你会伤心吗?)
女人的执着向来都比男人来得要猛烈,即便知道他的回答,我还是想听着他以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将这番绝情的话语说出。
因为我需要疼,需要他刺痛我的心,来应对剧毒的吞噬。
“我不喜欢你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早该知道我是一个无心之人,就算你是为了我而死去,我也不会感到愧疚!”
决绝的话语,句句似针,刺在我心底最痛的地方,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我将唇咬得死死的,不想让他看到我呕血的样子,只是我却忽略了,这血不是一种死亡的气息,而是我该给他兑现的承诺。
“你死以后,我会庇护你的丫鬟的!”
他冷着脸寒冷如冰,但我不想逃避,只是怔怔的看着。也许,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了,我且得记住他魅惑的面庞。下一世,绕道而行……
我自嘲的笑了笑,抬起手中的玉簪,吃力的书写道,(好,我信你!)
“你……你若不甘心,下一世,我换做你,你来杀我罢!”
暗无尘的眼角儿分明有些微红,可我却只是当做自己眼花,看错了他的表情。
我不想后悔,也不想再舍不下任何人,他,不能例外。
死,就要死的彻底,死心,然后再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