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应该是两个承诺！你曾经答应过我要迎我姐姐回朝，可我姐姐却惨死在北朝，黄沙埋枯骨，我甚至无处寻冢！”甄绾依怅然，“本小姐不是什么大善人，为了南朝子民的安危而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本小姐做不到！”
少年沉默了片刻，薄唇轻启：“本王是答应过你，迎你清平公主回朝，但本王从未保证过她能活着回来。此行，本王定然会面见北朝君主，迎你姐姐回朝、风光大葬！”
“你……”
甄绾依被墨渊气得面红耳赤，鸾歌则躲在帐篷后面，偷偷地乐呵。
“至于你最后一个条件，本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有余而力不足……鸾歌恨恨地咬牙，墨渊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对甄绾依并非无情么？
“你什么意思？”甄绾依也蹙眉质疑。
咳咳……
少年抿嘴，不禁咳嗽出声，嘴角沁出几滴鲜血来。
“你……你怎么了？”甄绾依慌乱了，冲上前去替他顺气，两只手仓促中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少年淡漠地推开了她的手，微红的侧脸偏了偏，忽而挑眉道：“还有件事，想必安平公主还不知道吧？本王生来便有恶疾，太医诊断，本王熬不过今年冬天……若是你现在与本王私奔，明年你就是寡妇了。”
“嫁给北朝君主，你便是北朝的皇妃；而嫁给本王，至多也就是个寡妇，甄小姐是聪明人，不用本王多说吧？”少年薄唇抿成一线，刚毅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感觉自己受到了对方的算计，甄绾依愤恨地跺脚：“这么说，你是要反悔吗？最后一个承诺，你无法兑现？”
墨渊轻笑出声：“本王何时说过要反悔？甄小姐若是愿意当寡妇，本王定然奉陪到底！”
甄绾依从小便锦衣玉食，“私奔”于她而言已经很为难，如今还面临着一个短命“夫君”，外加上北朝皇妃之位的诱惑，她自然懂得孰轻孰重，墨渊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能够气定神闲，玩味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鸾歌着实为墨渊捏了把冷汗，见甄绾依一脸颓然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她的目光对上少年嘴角那几滴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焦虑惶然。墨渊是不是真的熬不过今年冬天？他回答甄绾依时的语气那样决然，真的让人好担心……
“丫头，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儿！”肩膀被人从后方拍了一下，鸾歌惊慌回身，忙对着来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墨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甄绾依与墨渊二人靠得极近，关系看似亲昵，拍着鸾歌的耳朵打趣儿道：“呵……你大老远地跑来找叔父玩，偏偏人家却背着你调戏良家妇女呢！”
茫茫大漠，漆黑的夜空，几颗忽闪忽闪的星子下一对男女靠得那么近，外人看上去，定会以为是情人在月下相会。
鸾歌皱眉，伸手在墨弘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道痕，而后黑着脸反问道：“要是现在有人逼着你跟她私奔，你会怎么做？”
墨弘“哎呦”一声挣脱鸾歌的魔爪，而后抚着额头，漫不经心道：“你这个问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第一，倘若要跟本王私奔的姑娘是个美人儿，本王当然愿意牡丹花下死；第二，倘若要跟本王私奔的姑娘相貌很丑，本王会考虑请别人带她私奔，毕竟姑娘家都这么主动了；第三，倘若要跟本王私奔的姑娘是你……”
“闭嘴！”
墨弘刚要说下去，便被鸾歌打断，一脸哀怨地望着她，问：“又怎么了？该不会是绾依要跟着叔父私奔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怎么你也叫她绾依？你不知道她现在是安平公主吗？”鸾歌不爽地跺脚。
墨弘一脸无辜地瞪着她头上的发饰，实在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这丫头自从叔父的脸受伤后，整个人就变得阴晴不定。
“喂……快看，那边有动静！”顺着墨弘手指的方向望去，鸾歌发现甄绾依竟又朝着墨渊靠近了两步，这架势可以用“步步紧逼”来形容。
鸾歌厌恶地瞪着甄绾依：她这算什么？墨渊不愿意同她私奔，她就霸王硬上弓？
大漠的夜晚极冷，木柴在篝火的燃烧下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任由着少女向自己逼近，少年只是自顾自的加柴火取暖。
墨弘看似满不在乎地解开自己的外套朝鸾歌小巧的身子上一套，鸾歌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但急于观察墨渊那边的动静便没有再挣扎。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私奔，那我只能换一个条件，我要你让我吻一下……”甄绾依红了脸，手中的长鞭握得紧紧的，见少年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狠狠一鞭砸在了篝火上，篝火翻飞，火光漫天，一瞬间就好似绚烂的烟花。
鸾歌心里头咯噔一跳，不等甄绾依进一步动作，便要冲过去阻拦。
墨弘见状，长臂一伸，将鸾歌按在怀里，不让她随意跑动，唇瓣附到她耳边，道：“那是叔父与绾依的事，你过去做什么？叔父要是不愿意，他自然会拒绝，你一个小丫头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我一个小娃娃，你管我做什么？”鸾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被朝着墨弘下身攻去，墨弘急于躲闪，终于让她逃脱。
彼时，甄绾依的身子已经贴到了少年胸前，少年就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狭长的眼眸眯成一线，兀自望着前方。
见少年不说话，甄绾依当他是默许了，低下头，闭上眼眸，朝着少年微弯的嘴角倾斜过去。
鸾歌努力克制着自己，希望看到墨渊动一动身子，哪怕是偏一偏脑袋，躲一躲甄绾依那张近在咫尺的红唇也好。
可是墨渊没有，他完全将甄绾依当做了空气。
一股血气哽塞在心头，鸾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甄绾依的动作就好似电视里的慢镜头一般，叫人看得难受极了，明明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偏偏好似隔了几个世纪，始终无法到达。
“住口！你敢吻他……”终于忍受不住，鸾歌三两步冲上前途，狠狠推开了甄绾依，却因此脚下一滑，柔软的唇瓣轻轻擦上了少年的薄唇。
瞬间，似有电流闪过，就连一直愣神的少年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鸾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