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容还有美人抱,有什么好心疼的!”鸾歌置气,不予理睬。说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有啥好生气的,这分明是好事。
双手抚过他侧脸的伤痕,浅红色的嫩肉已经长出来,鸾歌冰凉的指尖忍不住颤抖,瘦弱的肩头微微哆嗦,她是真的心疼。
听说这道伤疤是他自己下的手,鸾歌有时候会想,那一刻,他如何狠得下心来。
墨渊半眯着眼,享受着鸾歌的按摩。她的小手似有魔力一般,所到之处,清凉万分,那些烦心事霎时间都消失不见。
咕……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不争气的叫了。
床榻上的少年挑起好看的桃花眼,笑望着女童:“是不是饿了?”
鸾歌点头,是有些饿了。
“不!不饿……”
随即,她又猛然摇起头来,方才根本不是她的肚子在叫嘛!墨渊实在是太坏了!
咕……
又有谁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墨渊抿着薄唇,面含微笑,伸手挑起女童的下颚:“鸾儿,究竟饿了没?”
鸾歌抚了抚自己的肚皮,双颊羞得通红,无奈地点点头:“饿了。”
“饿了好几天了吧?墨渊去给你弄些好吃的来。乖乖待在屋里,别乱跑。”墨渊忍不住伸手掐了两下她粉嫩的小脸,又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等着。
鸾歌是个闲不住的主,从前是,现在依旧是。因为从小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烧得一手好菜,嘴巴也越吃越刁,别说是宫里头的御膳房了,就是那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子也未必烧得出她想要的味道。来到古代也有些日子了,宫里的菜都不合胃口,所以她吃得极少,再这样下去就要瘦成人干儿了。
“墨渊,鸾儿想吃粥,你让厨子按照我说的做好吗?”鸾歌眨巴着一双清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年。
墨渊瞧她这些天瘦了许多,心疼问道:“是不是宫里的菜不合胃口吗?”
鸾歌心念一转,答:“嗯。鸾儿跟阿母阿爹呆在封地的时候,吃得都不是这样的菜色。宫里的菜,味道太重了,鸾儿吃了身上会起疹子。”
“这样啊……”墨渊若有所思,看来这孩子真的是不适合呆在宫里,“要怎么做,你说吧,墨渊帮你做。”
“墨渊也会下厨吗?”鸾歌有些难以置信,贵为一国储君、富甲天下的宁王殿下,居然也会亲自下厨,她是不是太荣幸了?
“在云中的时候,父皇还没有登基,墨渊也不是宁王。母后要照顾阿公,阿姐从小身子就弱,墨渊是那时候学会下厨的。”
墨渊微微眯起了眼眸,神思飘得渺远。
鸾歌觉得此时的他,更为真实。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虽不及平日里那样暖人,眉头会偶尔皱起,但依旧是春风拂面般的温柔。可以想象,云中的那段日子,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吧。
“想吃什么尽管说,墨渊的厨艺不差的。”墨渊回过神来,一双狭长的清眸流转,写满了自信。
“那鸾儿要吃百合莲子粥。百合一钱、红枣七八颗、桂圆七八颗、莲子二两要去芯、粳米二两,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加点水,一同入锅,煮到浓稠的时候加点糖,煮沸就好。平城的人吃得甜,鸾儿喜欢。”
听鸾歌说得头头是道,墨渊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这小脑袋瓜子里装得东西可不少!百合莲子粥,墨渊也做过,倒是没你那么复杂。但仔细想想,你那样的做法祛除了百合与莲子的苦味,应该更好吃。”
鸾歌朝后缩了缩脑袋,不舒服的吸吸鼻子:“墨渊,你又欺负我。”
“你被我欺负,那是应该的。”
墨渊勾了勾唇角,朝门外走去。
待到墨渊走后,鸾歌才觉得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屋子里实在无聊。方才她就该跟过去,亲眼瞧瞧这宁王殿下是怎么下厨做饭的。
她一直看到的都是墨渊光鲜的一面,很想看一看他在厨房中灰头垢面的样子呢。
墨台的顶层很空旷,鸾歌独自一人从一间屋子蹿到另一间屋里,回想着儿时与姐姐一起捉迷藏时的情景。
墨台五脏齐全,除了卧室,另有书房。
墨渊似乎极爱读书,他的整整摆满了三个书架,鸾歌从一个书架前跳到另一个书架前,无奈没有一本是她能够看得懂的。这个时代的文字与现代汉字实在相差太多。
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她在一幅字画面前站定。
画,是极为普通的画。
可用来表这副画的匾可价值不菲,镶金的边,镌凤雕龙,大气非凡。
这画藏在书房最深处,可见墨渊对其极为上心,鸾歌心里头有隐隐地不悦,究竟是谁能让他这样用心?
繁花似锦,用得是泼墨的笔法,一幅洛阳牡丹图栩栩如生。作画的应该是个女子,笔法看似大胆,实则藏着细腻,花瓣的每一角都用浓墨复又勾勒了一遍,足见女子的用心。
画卷的左侧,娟秀的小篆,写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妖艳的花配清丽脱俗的字,完美的交融,连看惯了国外大师作品的鸾歌都要忍不住赞叹。
只是,下一秒,鸾歌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看似很平常地一幅画,可鸾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歪着脑袋细细端详,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鸾歌的目光在那朵妖艳的牡丹上停留了几秒,随即扫过去……是字!
字有问题!
按理说,鸾歌来自现代,根本不该认出南朝的文字。
再凑近了一瞧,鸾歌清楚地认出来,这分明是汉字。
这是不是说明,除了她,此时在南朝的某个角落还存在着另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不是跟墨渊还有着特殊的关系?否则,墨渊又怎么会如此细心地收藏着她的字画?也许她是……
鸾歌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她急于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故而慌乱地去看画卷的署名。
她的手刚要触到画卷,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无情的呵斥:“鸾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墨渊的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温柔,甚至隐隐含了怒意,鸾歌心中一惊,吓得眼泪差点儿掉出来。急于掩饰自己的慌乱,鸾歌硬是压下了一肚子酸水,收起一脸苦涩的表情,假装欢喜地转身,笑对上墨渊的视线:“墨渊,你这幅洛阳牡丹图,好漂亮啊。鸾儿好喜欢。”